“程程,你怎么了?”正当程显越想越陷入躁郁的时候,身后发出这么一声。岳骏声光脚跑来,攀着门框瞅他。
程显呼出一口气,“没什么,你不去看电视?”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宁愿独自待着。
小草包探究地看着他,“程程,你在不高兴。”
沉默在两人之间一点一点发酵。程显看看岳骏声,“骏骏,你要是想,以后还是把头发按照以前留起来,到时候我再找一家好点儿的理发店给你修剪。”
岳骏声一愣,“程程你不是觉得我的头发挺好吗?”
阳台上没有开灯,程显只见到岳骏声昏昏灰灰的身影,浑身上下唯一双眼睛最是明亮,直直地盯住了他的心。
程显对着那双眼睛看了一看就避开了,他开始移动脚步,“嗯,我是觉得挺好,但是你觉得呢?你要是不喜欢,还是把头发留起来,照你喜欢的来,没什么……嗯,你去看电视吧,去看电视……”
说着他从小草包身边走过,走进卧室,开了灯。他胡乱地在柜子里翻找,随便抓了一件干净的汗衫在手里。他听见岳骏声的脚步声去了客厅,心底有漫漫的茫然云雾般升起。等到那脚步声回转了来,他心上的茫然又是一阵动荡。他意识到岳骏声刚刚关掉了电视,“……怎么不看电视了?”
也就随口这么一问,却不想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上来,“程程,你在为什么不高兴?”
岳骏声从后面将程显抱住,下巴搁在他肩上。他的手环到前面握住程显的手,他的脸颊贴紧程显的脸颊,“程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程显抓抓他的脑袋,“乱讲,我不会对你生气。”被人拥抱的感觉像海水般漫过他的全身,这是他头一次被当作关怀的对象获得的拥抱。这种感觉多么陌生而奇妙。他一直是那么强悍,多少年前他就开始充当保护者的角色,给如今这只拥抱着自己的小笨犬做保镖,给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做保镖,帮助捉人。他跟危险为伴,他与阴谋同行。他几乎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是需要被保护的,被一个比他稚弱这么多的人关心爱护。知道有人在替你担心,知道有人在注意你的哀乐,知道有人愿意与你分忧,无论他们自己是否担当得起,——
程显心上的冰壳儿如被风蚀的墙纸一般纷纷剥落,他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眼窝突然有一丝泛酸的异样。——人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多么强悍的人,都是渴望其他人的陪伴和解语的!何况程显只不过是一头凭本能而搏命的兽,他既非最凶狠也非最毒辣,他甚至算不得最优秀的斗兽……
“骏骏,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去过你喜欢的生活罢?”
程显的声音干涩迟疑,要不是背对着岳骏声,他压根儿问不出这样一句话,这句暴露了他全部弱点的话。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发觉自己是这样的弱,脆弱亦懦弱。一系列梦魇般的片段潮水般朝他涌来,让他想起他跟岳文龙的那一夜,想起事后岳文龙气定神闲讽笑的表情。他想起岳文龙说“你最不愿让谁见到这录像”时的音色,一下出惊,猛地抓住岳骏声的手,飞快地转过身。
小草包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却是温柔而单纯的诧异。他抬起胳膊搂住程显的脖子,用孩童那种天真、笃定的口吻在程显耳边道:“程程,我不会离开你。我喜欢的生活就是跟程程在一起的生活。没有了程程,就没有我喜欢的生活。离开了程程,我就再也喜欢不起什么生活。所以,我不会离开程程,就像程程也不会离开我一样……”
这番话乍听之下有点儿电视剧台词的味道,但此时此刻,连程显这头素来强硬的兽也不得不承认,这番台词式的告白是那么有力地抚慰了他动荡难安的心。他紧紧紧紧地抱住岳骏声,抱住这具温柔顺从的肉`体,像是于一片无望的恶海中抱住一根浮木。
岳骏声也紧紧紧紧地抱住他,一边呢喃地用嘴唇触碰他的脸跟脖子,唤道:“程程,程程……”
于是程显就像才反应过来似地,也开始亲吻岳骏声,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吻他的下巴,吻他的嘴唇……
他们俩像是第一次发现了彼此的存在那样亲吻,吻得热烈,吻得灼人。也是第一次,他们的吻里掺入了情`欲,两人四手已经不满于拥抱住对方,而是在彼此的身上越来越重地抚摸揉搓。他们像是要牢牢地攫住什么,又像是要从这昏惨惨的世上抓到点儿令自己感到安全的东西,而这眼前的人正是个现成的,而这眼前的人也正是心里想要的,那么——
不知是谁拐带了谁一把,他们不知不觉地倾倒到床上,越来越急促的热吻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发生了变化。两个人的喘息都变得艰难,他们其实已经顾不上喘息。程显的手贴在岳骏声的屁股上揉搓,他的下`体已经明显地涨起,一下下顶着岳骏声的身体。而他也清楚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