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晴儿如此兴奋,璃刃不禁起心逗他“呵,我可听说常俞村地处偏僻,常年受朝廷援粮,想必不是个富足的村子。”
晴儿虽说糊涂,可也并非这么容易就让璃刃得逞,转言:“有张床也凑合,哼!”
“好好好。”说笑间三人已行至常俞村的小路,确实不是个富足的村子,只是村路上气氛有些压抑,原本唧唧叫的晴儿也不觉静言警惕……
三人行至常俞村客栈前,气息肃杀,璃刃眉间微锁,转瞬却恢复往日的淡漠,只有眼中肃沉的光,微而不漏。
“公子……”慊儿心知客栈有异,忧道。
璃刃不语,走进客栈,堂厅很宽敞,门窗却非常残破,常年未曾修容过,堂厅中几桌客人都闲散的吃着酒菜,一眼扫过,西北角是一些江湖侠士,靠近掌柜的地方坐着四个武夫,这些人怕都是为了璃刃的赏金来的。萧王府悬赏璃刃,凡能将璃刃带回萧王府的,赏金一万两,生死不论。璃刃淡笑不语,这一路走来,打发走的三教九流已不在少数,真是重赏之下必有“死”夫啊。楼梯下方的角落倒是坐着个模样斯文的青年,腰间一管的墨玉长箫,执杯饮酒,气宇轩昂,只可惜,双目灰暗,竟是个瞎子。微侧的面庞,像是在仔细听着周围的一切。
璃刃挑了瞎子旁边的位置坐下,小二殷勤的上前斟茶,“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几个小……”璃刃执杯之际,对面几桌骤然从桌底抽出武器直向璃刃,慊晴二人早有防范,几枚骨瓷针夺臂而出,剩下几个未中针的也不敢怠慢,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举刀扑来,几招之后,宵小之徒见情势不妙皆落荒而逃,唯有饮酒的瞎子依然饮酒,恭敬的小二依然恭敬,只是……恭敬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罢了。璃刃淡然的扫了一眼小二,执起方才的茶盏,闻了闻四溢的茶香,半晌才幽然地说,“别怕,这种场面不是你该怕的。我虽然不曾见过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影卫。”言语间璃刃已然出手,滚烫的茶水并未让易装小二的影卫退缩,反而伸手发出三支袖箭,破风而过。客栈瞬时多了十余个影卫,璃刃一行人被团团围住,双方僵持半晌,忽闻楼梯方向箫声骤起,短暂的几个音符过后,十余影卫皆收起兵器,齐声见礼“苍先生。”
苍歌是萧王府的军师,因王爷于他有救命之恩,故长年为王府办事,鞠躬尽瘁。璃刃曾因任务失利,被人刺瞎的双眼,是苍歌用自己的眼睛以目换目。苍歌因此在王府尊享无上地位。
只见苍歌将墨玉箫收入袖中,“璃刃是王爷命我找的人,你们回去复命罢。” 闻言,影卫皆面面相觑。追杀璃刃,不得让其进北疆见汗王,是王爷给他们的死命,如今为何又让苍先生……“不知苍先生可有王爷令牌?”
苍歌冷哼,“在萧王府,苍某的曲便是令牌!”
“没有令牌……”隐卫眼寒光乍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挥手间,十余个影卫已尽数攻向璃刃。
影卫中,璃刃功夫并不算好,尤其不擅近战,苍歌深知影卫虽受命击杀璃刃,却不敢伤及自己,故而挡在三人前方,与多数影卫缠斗。然而,片刻功夫,慊晴二人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璃刃的额角也渗着细密的汗珠,腿脚处隐隐作痛,怕是腿伤未愈。“璃刃小心!”苍歌虽目盲,耳力却是极好,璃刃转身之际,晴儿已然倒在他怀里,鲜红的血沿着晴儿眉心中央的银色丝线一滴,一滴,滴在璃刃的火红的袍衫上晕一片出墨黑的渍迹。电光火石间,璃刃单手起掌劈断身旁的桌腿,顺着掌劲直取偷袭晴儿的影卫,桌腿穿透心脏,入壁三分。待璃刃安置好晴儿,影卫看见的是盛怒的璃刃,若再看仔细些,也许会看见从左睑正中而下未干透的泪痕。
璃刃一个箭步与苍歌并肩,几个利落的转手,缴了两个影卫的兵刀,接着反手双刀斜切而下,两颗人头应声而落。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手,客栈寂静得如同深夜的黄泉,只听见滚动的头颅发出黏腻的血肉声。那一刻的璃刃,是苍歌从未见过的璃刃。恨,他眼中的恨极冷,极冽。璃刃本是淡然的,甚至杀人时,都是波澜不惊的。璃刃常说,杀手的心必须是自己的,每重视一个人,就如同分了一滴心血,心血流尽了,杀手便死了。所以除了萧容,没有人能分走他的那滴心血,苍歌曾说过,许多人已然默默的分走了璃刃的心,只希望璃刃永远也不要知道,因为待他发现的时候,他的心已然被撕裂……
“回去告诉萧容,今日的死伤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都被用来发文了,大概更新无能了吧
☆、第六章
九月,北疆的郊野秋意肃杀。那年,北疆商市间流传着一个公子,一袭红衣长衫,面容澄净,似是庙里供奉的佛像,既无悲喜也无哀乐。这位公子买尽了城中所有的发饰,布匹和酒。是夜城郊火光通天,有人说,第二日有人无意间在城郊的灰烬中认出了那日卖出的锦缎……
北疆九月,荒凉的城郊,风沙四起,璃刃火红的长袍狂乱的飞扬在凌冽的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璃刃倚着晴儿的墓冢迎风饮酒,一壶接着一壶,呜咽的箫声陪着,直到箫声也有了醉意,璃刃从酒壶中倒干最后一滴,瘫倒在地上。
慊儿引着抱着璃刃的苍歌回到客栈,周身酒气的二人,引得堂厅中的客人纷纷四散,苍歌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