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务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过去,站在张释与背后,轻轻张开双臂把他纳入自己怀抱,他一只手盖住张释与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张释与的双手握在掌心,张释与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块有肉的部位,十根手指瘦得像十根树枝,稍微用力就折断了。
沈务只觉得附在张释与眼睛上的那只手掌心不断被温热的液体滑过,张释与眼睛不停地眨,睫毛不断刷过沈务手掌,麻麻痒痒的触感,柔软而温暖。
“释与,你以后有我。”沈务下颚贴着张释与的耳根,对他耳语,“你不用一个人痛苦,你有我,释与……”
也许是张释与的母亲让他的心柔软了一些,也许是张释与孤独得太久想找个人稍微依靠,总之这一次张释与没有推开沈务,他只是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放松在沈务的胸膛上,不停地颤抖着流眼泪。
张释与在这间出租屋里坐了一天,沈务一声不吭在旁边陪他。他眼睛通红,好像二十几年吞下肚的眼泪都要一次性流干。
江南的冬天并不很冷,傍晚的斜阳透过防盗网照进屋子里,把灰蒙蒙的地板照成橘黄色,有几分温馨。
“先生,我求你一件事好吗?”张释与红肿的眼睛看向沈务,嗓子干哑,他跟沈务用了“求”这个字,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是这件事如果沈务不帮忙,张释与一个人真的没办法。“先生,我想买下这间屋子,求你你帮帮我好吗?”
这房子是学区房,离学校又近,虽然只有五十平米,但这几年房价一路飞涨,张释与手上那点钱买这房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房子昨天就过户到你名下了。”沈务说,“释与,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卑微,你是我儿子,你的愿望我都会满足你。”
“谢谢先生,”张释与难得地没有对沈务那句“儿子”产生什么恶意,也许是他有求于人故意压抑了自己,“那些钱我会尽量还给先生的。”
“释与……”沈务叹气,“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吧,你也知道我不缺你那几个钱。”
“谢谢先生。”张释与站起身朝沈务九十度鞠躬,“先生这个大礼,释与感激不尽!”
“你喜欢就好。”
……
江南风景好,这几天他们两个赶得巧又赶上难得遇上的冬日暖阳,沈务怕张释与心里郁结,干脆又多留几日,带着张释与一点一点把他以前的生活痕迹都走遍了,才回c市。回去时坐了飞机,总算没有自虐式地又连开十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车。
张释与回学校时,沈务给了他一张照片,黑白底的老照片,年代久了照片四周有些打卷,表面也开始泛黄,但是照片上的那个少女很漂亮,长发披肩,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瓜子脸樱桃唇,就如沈务所说,长得很好看。张释与纵然对自己的母亲面容模糊,也知道这张照片里的人是谁,他接过照片的手微颤,珍而重之地把它收进自己上衣的贴身口袋里。
“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张释与表情严肃庄重,“这是我收到过的第二好的生日礼物,谢谢您。”
“傻孩子。”沈务欣慰地摸摸张释与的头,“回去吧,外面冷。”张释与说话一向不能信,但是这次沈务就是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
☆、第二十五章 新年快乐
第二十五章新年快乐
圣诞过后就是元旦,年底沈氏忙得不可开交,沈务又旷了几天工,就算有沈湛撑着,他回来之后还是着实忙了一阵子。跨年夜沈氏惯例有宴会,业界精英、政府高官,这种大场合全交给沈湛不可能,沈务得镇场子,也算是给那些地位尊贵的宾客面子。
张释与从回校那天就在赶年底的工作报告,一份要发邮件回他的本校,另一份交给在z大。发回本校的那份还好说,张释与当天就拼凑了个七七八八,就是z大的这份有些麻烦,他常年在国外,中文说还是能说,看也能看,写起来就很吃力了,脑子里出来一句话都是英文的,要转个弯翻译一遍才能写成中文,还不一定读的通。
12月31号一大早张释与就在办公室写报告,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敲完最后一个句号,他如释重负的发到教务处的邮箱里,长舒一口气,才收拾好一切出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