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逢卡壳片刻,发现自己无法反驳父亲的话,心里头一回对过去虚度光阴觉着了隐隐后悔。
大约是看他有了窘意,夏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问:“璋哥儿的学馆考试,是什么时候?”
“下月吧……他最近温书温很凶。三姨娘嘱咐我不要去打扰他,让他静心学习。”夏安逢不甘心地,又说:“老爹,我当众动手我认罚,但大哥那边……”
定国候截断他的话:“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你这些时日听三姨娘话,不要去吵扰卜璋白,想玩耍就自个儿出府去玩。”
咦,老爹居然这样轻轻放过戏园里的事,还破天荒允准他出去到处乱晃?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夏安逢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只觉得一夜之间老爹似乎转了性,变得特别体谅人一般。
定国候挥挥手,打发他走人:“回你娘那边梳洗干净,她惦记你一晚了。”
他自己仍然坐在书房里,夏安逢离开时回头看了看,定国候指尖缓慢抚摸桌案上摆放的一座貔貅玉雕,沉静肃穆的面上若有所思。
戏园里闹出的动静,就这样在侯爷府轻描淡写揭过了,以夏安逢独自跪了一夜祠堂做结束,再没见惩罚或牵连其他人。
夏遵不再提起,夏安逢亦不知他最后是如何跟夏锋解决这件事,他那个轻易不肯善罢甘休的大哥竟然好几日安分守己,没再来寻过他或者卜璋白的麻烦。
而夏遵听闻卜璋白下月便要参考,特意安排了专人听从卜公子调度;但凡卜璋白不去学馆的日子,三餐都安排下人专门送去他居住的院落,免了他同夏府诸人一起用饭的繁琐礼节。这是对卜璋白寄予了极大期望。
夏安逢碍于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不能三天两头去打扰卜璋白,好几日只能带着心腹家仆常乐,在侯爷府外晃荡。
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在东北角,街上茶楼、饭馆、曲肆、青楼一应俱全,经常也有城外乡民挑着水果稻米来这条街赶集市。夏安逢闲来无事的时候——认真说来,他倒是一天到晚都闲来无事——最爱拉着卜璋白在这条街上瞎逛,买买街头小吃,听听小曲儿,再去布庄扯两三匹绸缎回去给姨娘,只要给他时间,他有本事从拂晓浪到黄昏。
这天他又跟常乐从街头逛到街尾,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没有卜璋白作伴,总觉得索然无味,嚼在嘴里的炸果子也失了嚼劲。
常乐贴心的给他指出旁边一家书斋,建议:“二爷,眼看着要逛完了,不如给卜公子带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