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宫中,绿翘一身华丽的锦衣,满头珠翠,脸色铁青,端坐上位,碎了一地的瓷片上,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跪在瓷片上,血缓缓渗透宫女青色的布衣,染红了青花瓷片。
“说,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死本宫的?!”绿翘厉声。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个洒扫丫头,没有权利进娘娘的宫殿啊,请娘娘明察。”
绿翘一声冷哼:“你的确没有资格进本宫的内殿,但是并不代表你不能进本宫的内殿,不是吗?,喜儿,都知道东宫皇后把你从西宫皇后娘娘手里救了下来,你怎么会跑到本宫的春和宫来当一个下贱的洒扫丫头呢?说!”
她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喜儿其实是白云霓故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当初演的一场好苦肉计,只是她没有说破,反而转手,找了个机会,将喜儿送到了春和宫来。
星眸示意木豆去叫门。
木豆躬身点头,高声:“东宫皇后娘娘来探望萧夫人”
里面一阵慌乱。
木豆已经推开门,她面带微笑,款步进了春和宫内。
喜儿趴在地上,衣服绽裂,想必是鞭子打碎的,身下的瓷片上鲜血殷殷,绿翘单膝跪地,声音微颤:“臣妾不曾迎接,还望娘娘恕罪。”
绿翘的膝下有一块碎了的瓷片,她故作未见,缓缓坐下,浅笑:“原本是本宫来的仓促,知道妹妹身子娇弱,怕扰了妹妹的休养,看现在这情形,想必妹妹身子已经大好了?”
一年的深宫生活,绿翘真的变了,再也不是她身边那个单纯可爱,调皮傲娇的小丫头了。
绿翘竟无视身前一地碎瓷片,双手趴伏,头叩在手背上:“娘娘恕罪,这个丫头实在可恨,竟要下毒毒死妹妹,妹妹实在是出于自保,才在宫中审问。”
“真的吗?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本宫这次是来对了的。”她故作惊慌,转向木豆:“没有听见吗?春和宫里竟有这样心肠歹毒的丫头,还不送去尚刑局问个清楚?”
木豆答应一声,随侍的侍卫闯进门来,不由分说拖着喜儿就走。
喜儿满口喊冤,她一声轻叹,交待身后的木豆:“盯紧点,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丫头应该是本宫从西宫娘娘那里救下来的丫头,若审不清楚,只怕萧夫人会怪到本宫的头上了。”
绿翘咬牙,低声:“臣妾不敢。”
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佯作才看见,大惊,疾步过去,亲自搀扶绿翘:“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不小心的?还不快传御医?”
绿翘强笑:“劳娘娘担心,无碍。”
“还说没事,你瞧瞧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好歹在王府你也服侍过本宫一场,虽然本宫曾经欺骗你,本宫不是你家小姐白霓裳,但是情谊犹在,如今我们又同在后宫,还望妹妹不要和本宫见外生疏才是。”
“臣妾不敢。”
又闲聊了几句,她见差不多了,起身离开了。
停住脚步,站在春和宫外,侧耳细听。
“拿剪子来。”是绿翘的声音。
紧接着是锦缎撕裂的声音还有宫女的劝阻:“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的啊,若被娘娘知道了,怪罪下来,只怕娘娘又会受苦的。”
“本宫不怕,她不过就是看皇上宠爱本宫,嫉妒生气罢了,本宫难道还怕她不成,好好地公主不做,却一定要为难皇上当什么东宫皇后,喜儿就是她派来害我的,装什么无辜善良!呸!”
木豆躬身上前:“娘娘,要不要奴才进去?”
她缓缓摇头,喜儿在就好。
坐上滑竿:“木豆,一定盯紧喜儿,不要让人害死了,知道吗?”
木豆何等聪明,立时点点头:“娘娘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奴才了。”
三天后,是外戚来探望的日子,其他的妃嫔都早早去见自己的娘亲了。
白云霓的娘已经不在了。
而她无人可见,一大早,她穿了一身素衣,坐在安秀宫主殿的屋脊上,遥望已经蒙尘的百花宫三个大字,眼前晃动着娘临终时落泪的笑:“孩子,还萧家和娘一个清白。”
若这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不知道父皇是否已经给了娘一个说法。
二十年烟尘往事,娘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曾经一步步踏着括寰辕的地下宫殿。
豪华的摆设湮没了娘近十八年的青春年华,娘是怎么样才熬过来的?
“在想什么?”南宫世修站在她身后,缓步过来,坐在她身侧。
酒香四溢。
她笑了,泪,顺着眼角落下。
“皇上今天好兴致。”
“今天是朕最清闲的一天,听说你去了春和宫,带走了喜儿?”南宫世修问。
侧头,斜睨他英俊的脸,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眼中,他竟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萧夫人这么快就找皇上告状了吗?”
“是白云霓一大早来找朕了,尚刑局那个地方,死人进去也会开口的,朕的意思是,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何必趟浑水呢?”
白云霓果然沉不住气了。
浅笑:“可是这件事和皇上有关,自古至今,后宫前朝,息息相关,不是吗?”
南宫世修默然。
“喝酒。”
南宫世修仰头看着天际:“霓裳,不要恨我。”
他没有自称朕。
她垂首,长长的睫毛遮住深深的忧伤:“我从来没有怪过皇上。”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