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裴语涵在俞小塘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个板栗,道:「稍后来碧落宫领罚。」
「哦。」俞小塘应了一声,然后悄悄抬起了些头,瞥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明白她想让自己为她开脱两句,可他假装没看到,说道:「大师姐背
后说师父坏话,理应狠狠处罚。」
俞小塘瞪大眼睛:「你……白眼狼,哼!」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淡淡道:「好了,随我来吧。」
说着,她转身朝着碧落宫走了过去,林玄言随后跟上。
碧落宫门打开,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屏风绣榻,木桌古琴,案上摊着
一张雪白宣纸,正是林玄言几日前寄过去的那张。
裴语涵忽然想起来这张纸还没收好,便当着林玄言的面一拂衣袖,将其无声
卷起,随意弃到了书卷之间。
「师父,这好歹是徒儿一片心意,这样不好吧?」林玄言不满道。
「字太丑,没扔掉算对你不错了。」裴语涵冷淡道:「今日来见我,所为什
么?」
林玄言道:「不是你让我抽空来行拜师大礼吗?」
裴语涵瞥了他一眼:「这是你和师父说话的语气?」
林玄言咳了一下,恭敬道:「弟子知错了。」
裴语涵稍稍满意地点点头,道:「还不跪下?」
林玄言犹豫片刻,单膝跪地。
裴语涵转身看着他,双手负后,冷冷道:「另一只膝盖?」
林玄言另一只膝盖缓缓降落下去,在要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忽然起身,
冲到裴语涵身后,一下环住了她的腰。
「语涵,你要是还生我气,刺我几剑吧,别再这样了。」
裴语涵睫羽轻颤,她按住了那扣着她腰身的手,嘴唇轻颤:「放手……师父
命令你放手。」
「不放。」
「你敢违逆师命?听话。」
「不听话的明明是你!」
「……」裴语涵身子微软,她轻笑一声,道:「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林玄言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肢,将她猛地推到了床上,她身子翻转过来,与林
玄言四目相对。
林玄言怔怔地看着她,两人扭着手对峙了半天,最后,裴语涵按住了他的胸
膛,将他轻轻推开,她从床上坐起,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眉目平静而端庄,她轻
声说:「去那个小巷子外那家店等我吧……」
「骨头汤那家?」
「嗯,你在那里等我,但我……不一定会来。」
「那我不去。」林玄言道。
裴语涵目光微凉,她生气道:「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林玄言向后退了两步,平静地看着她的脸,安静地微笑着:「冬雪小巷,万
家灯火,雪夜相逢,这是很美的故事,但却不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从来不
是从那里开始的,八年前,我从潮断山走下来,见到了你,你一身白衣,目光清
冷而温柔地看着我,那才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还有这座宫殿,琉璃碧瓦,摇红灯
影,这是我们次交心的地方,还有北域,承君城,老井城,南海之畔……这
些才是我们的故事啊。」
「可是七年前……你推开了我。」
「寒宫不能没有你……而且你一直以为我是叶临渊,我一直害怕某天你知道
真相后会怪我……所以当初北域相逢,你喊我师父,我都没敢答应。」
「是啊,后来我知道真相了,我一个人伤心难过了很久很久……你骗了我这
么多年啊,几句话就想哄我?」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小女孩了,你也不是我师父了,哄不好的。」
「那可以重新开始吗?从潮断峰下,从我们相识的地方,就像回到八年前那
样,一切重头再来。」
裴语涵看着前方,像是坐拥在一座空寂的宫殿里,孤琴冷剑,轻纱床榻,她
一个人点烛静思,前尘往事缈如烟云。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道:「明日黄昏,你去潮断峰下等我吧。」
「你会来吗?」
「我需要想想。」
「一定要来啊。」
暮色沉沉,春末晚寒里,高崖下满山飞花,似一场新雪。
峰顶积雪犹未消融,黄昏里显得无比遥远。
瑟瑟的琴声自碧落宫飘出,她少时学过琴,却已许多年没有碰过那银弦了。
林玄言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听着那渺渺琴音,那是朝来的寒雨,也是晚来
的风,更是一个说不清结局的故事。
一定要来啊。
他立起身子,缓缓走下山道。
*结局
林玄言在那个幽静的暗室中醒来,身边早已没了生锈的剑。
青铜的孤灯依然嵌在墙壁上,随着石门长久的打开,墙上的壁画淡了几分,
剥落了些许颜色。
他一身新衣雪白,眉宇安静而清秀。
石门推开,微风扑面,千山万水如向自己拥来,山鸟齐鸣,飞瀑轰响,他仿
佛又坐了一个百年大梦,在千回百转间醒来。
这是他许多年后依然会回想起的暮春,落花如雪,莺飞草长,石阶伸展下去
,蜿蜒到不可知处。
走了许久许久,他的肩上落着花,衣襟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那石门暗室离自
己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