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当初九岁的楚墨宸临走时的那句话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根刺,也许是兄弟之间血脉相通的感应,楚墨临隐隐感觉到,这次楚墨宸回来,必定会带来一场大风暴。
杨晚按着额头舒缓头痛,楚墨临斟酌许久才又开口道:
“那母后可曾想过,斩草除根?”
杨晚闻言抬起头。
斩草除根?似乎从未想过,就算最恨的那几年,想的也不过就是眼不见为净,想让柳心意带着她的孩子走得越远越好。柳心意死后的几年里,杨晚常常会做噩梦,梦见柳心意满脸鲜血地质问她,为何一定要把自己逼死才算结束。所以后来那么执着地要送楚墨宸走,说是厌恶他,不如说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心魔。
“你们虽没有兄弟情却总归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若是他不主动挑事就由着他去,就当为你第一个孩子积福吧。”
楚墨临点点头,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谢家收到消息也是这一两天的事,一份是给谢桓,另一份则是悄悄带给谢梦筱。谢梦筱自从在谢桓面前闹了一场之后就慢慢脱离了谢泓清的视线,变成了这家里最无所事事的一个,而所有人都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这两三个月谢梦筱闲得发慌,终于接到了楚墨宸的来信,她兴致勃勃地打起精神,准备好了要大展拳脚。
另一边的谢桓接到消息却没有那么高兴。当初去和楚墨宸结盟是他自作主张做的决定,等到回来后悄悄召集了几个管事的人说起这事,没想到竟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这些人都是谢家的旁支,无所谓谢家是风光无限还是要依附权贵,只要有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为何要去掺和皇室争端呢?谢家各房各院都有主事之人,谢桓虽身为家主,却不能事事独大,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劝说众人,希望他们能想明白,不要让谢家毁在他这一代。
谢泓清眼见着谢桓四处奔走,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无奈自己现在在人前还是说不上话,想帮忙却有心无力,他只好时常劝慰谢桓说:
“义父不要太过担忧了,就算有几个院的人贪生怕死不肯松口答应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是还有很多也想要振兴谢家的支持者吗?三皇子即便是快要回来了,那般大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谋划好的。再说,三皇子若真的早有二心,他就不可能只依靠我谢氏一门,定然还会有其他势力相助,到时候或许根本就不需我们动用太多力量,义父且放宽心吧。”
谢泓清说的有几分道理,却也是安慰的成分居多,谁也不知道楚墨宸是不是真的有稳赢的底牌,能让谢家白白捡到便宜。
谢桓有些心力交瘁,待谢泓清服侍他吃过补药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谢泓清离开之后回到自己房中,写了一张字条放在窗棂边,不一会儿就有一道黑影闪过,取上字条后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了。
这字条自然是带给梅斌扬的。
自从上次明月楼一见之后,梅斌扬和谢泓清再也没有联系过,过了这么久,梅斌扬甚至觉得谢泓清当时看似诚恳的和自己缔结了盟约,不过就是在戏耍自己罢了。这次有消息带来,梅斌扬才又重新对谢泓清添了几分信任。他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三月十二,有风自南起。
梅斌扬露出个讥讽的笑容。
谢泓清这个小狐狸倒是好心思,话说的这般语焉不详,就算自己留下做证据,也没法指认他通报给了自己什么消息,还真是不忘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梅斌扬把纸条揉成一团,顺手扔进了炉火中。
孟国在楚国南边,有风自南起,难道是楚墨宸要回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