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好得很。吴顺子道。身体是没得说,比以前都硬朗呢。我爹我娘也隔三岔五过去照看哩。只是有一件事,二老有分歧,单等你回p>
什么事?文景纳罕道。七老八十了,又有什么重要事情呢。
三货和二妮开了个豆腐作坊,卖得可热火哩。赵庄、李庄的农户有了客人都来称一斤八两的。不几天,李庄的一户看到了商机,就不惜高价收了黄豆,也做开了豆腐。咳,人家那豆腐磨得细、点得嫩,一下就把三货二妮挤垮了。三货的老子吴天才突然想到富堂伯伯祖上是豆腐世家,懒豆腐(豆腐脑)、豆腐干、豆腐皮儿堪称一绝,就撺掇他(她)们去请富堂伯伯和福堂婶子去做顾问,赚了钱还给顾问抽取红利呢。富堂婶儿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就爽快地应允下来。谁知富堂伯伯却脖子里拧了一根筋,变颜变色呵斥富堂婶儿道:这种事你还敢沾染?真正是好了疮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的蠢猪!
怕什么呢?文景一时懵懂,反问道。
他老人家一条声儿说怕p>
这时,文景猛然想起春玲娘所谓土改时在豆腐作坊挖白洋的事情,眼前便过电影一般。一会儿幻化出自己锯旗杆时的遭遇,一会儿又是一打三反时吴天才家那愤怒的蜜蜂。她理解父亲所谓带害是什么含义了。三位兄长的夭折已在爹灵魂深处扎了根,那种剜心割肉的刺痛、不能言讲的苦恼伴随了老人一生,他是再不敢做给子女带害的事情了。想想痴钝而老迈的父亲尽管跟不上时势,但为子女着想的亲情却从不痴钝,文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嘿!文景姐。慧慧没死。交了好运。现在p>
说到故乡事,一对同乡更加亲近。相互目光里交织着眷恋和思念、兴奋和喜悦。顺子的兴味越发高涨,滔滔不绝道。慧慧爹和慧生虽然半遮半掩,不想公开。但在咱吴庄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慧生托人兑换美元,所托之人问他咋有了美帝的票子。他不得不透漏了这个秘密。
慧慧在就是海纳的福音!文景小声儿咕喃道。慧慧她是怎样遇救,怎样又漂泊到美国的呢?她为什么不与挚友联系?她现在的境遇怎样呢?一连串的疑问象小虫子在文景心上啃咬,文景心痒难耐,太想知道这一切了。
真的,如果你和海纳真到美国,可有吃处住处了。顺子道。
文景没有应声儿。但刚才下火车时她那略显疲敝的神情却不复存在了。她那尚未耗尽的青春犹如春天里枝叶的汁液,又在她好看的面庞上、优美的身姿上飞窜。文景一下又显得年轻了许多。望着穿行在人流中的一双娇女,她刚刚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又在胸膛里热切地搏动。希望和信心同时在升腾。决不能再坐以待毙,等病魔卷土重来!她咬着自己的朱唇,仿佛赛场上的跤手,自己与自己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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