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熟些,夹了一块儿炒得鲜黄的鸡蛋递过来。
阿彻抬眼。
春桃有些腼腆的笑,目光清澈淳朴。
阿彻抿下嘴,伸出碗去接。
春桃高兴极了,苏锦瞅瞅儿子,心里也很是欣慰。她希望儿子明白,世上有以嘲笑别人为乐的小人,也有心地纯良的好人。
饭后,春桃邀请阿彻去看她养的两只兔子,阿彻看眼母亲,才点点头。
苏锦很清楚,儿子并不是喜欢看兔子,而是出于礼貌,没有拒绝热情的春桃,不管怎么样,儿子肯与人接触,苏锦就满足了。
小孩子们去玩,苏锦喊来阿贵,趁着晌午日头暖和点,开始准备明早的包子。阿贵也是扬州人,今年十六,比苏锦小三岁,原本是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苏锦还没出嫁前就认识他了,经常背着大伯父大伯母偷包子送给阿贵。后来苏锦自立门户,缺个帮手,就把阿贵叫来,问阿贵愿不愿意跟她干。
阿贵当然愿意,瘦猴似的少年郎,洗洗脸换身衣服,养了一个月,脸上有点肉了,模样居然还挺清秀。图吉利,苏锦为他改名叫阿贵,阿贵没有辜负恩人的期待,踏踏实实地跟着苏锦学做包子,如今手艺与苏锦不相上下,如果不是阿贵能干,苏锦一天也做不出那么多包子,除非不要命地忙。
苏锦新买了一张案板,她切白菜,阿贵剁肉,到底是男人,十六岁的阿贵比苏锦有劲儿。
刘婶洗完全府的衣服过来,就见盆里馅儿都要堆满了,苏锦阿贵面对面坐着,低头捏包子呢,速度奇快,一会儿就一个,捏的还特别好看。灶膛两个大锅都烧着水,一边蒸肉馅儿包子,一边蒸菜馅儿包子。
“锦娘,你这架势,准备捏多少个啊?”刘婶目瞪口呆地问。
苏锦笑:“先做五百个吧。”
这几日苏锦有个惊喜的发现,北地天冷也有好处,她可以白天做包子,蒸熟了连着蒸屉往外一端,没多久包子就冻成冰块了,第二天蒸一会儿马上能卖。扬州冬天暖和,这个办法就行不通,必须一大早摸黑起来捏包子,馅儿才新鲜。
今天做五百个包子,明天卖不完,冻包子也不会坏。
单凭这点,苏锦就决定不嫌弃北地冷了。
灶膛里柴火熊熊烧着,厨房暖呼呼的,一屉包子出锅了,放一会儿再端到空着的西厢房。西厢房没烧炕,门窗一开跟外边一样冷,眨眼功夫包子就冻住了,抓起一个能砸死人。
这都是钱啊,苏锦忙得干劲儿十足。
五百个包子捏完了,日头也快下山了。
苏锦让刘婶擀面做面条,她收拾了一只老母鸡,斩成大块儿丢进锅里,熬汤。
傍晚风大,千户府的香气随风飘远,前面大门口都能闻到。
冯实吸吸鼻子,一边下马一边对萧震道:“准是锦娘在熬鸡汤呢!”
萧震面无表情将缰绳交给侍卫。既然冯实不介意阿彻的身世,也不嫌弃苏锦与另一个男人未婚先孕,那萧震就不会再因此多说什么,可他对苏锦仍有诸多不满,譬如苏锦不伺候冯实反而把冯实当奴仆使唤,譬如冯实省吃俭用攒了点银子,苏锦一来就买鸡炖汤,不知节俭。
苏锦的所有表现,都有悖于萧震眼中的好女人好妻子。
“大人回来了,您先休息,再有一刻钟就能摆饭了。”刘婶负责烧火,苏锦听到冯实的大嗓门,笑着走到厨房门口,招呼道。
萧震面朝前方点点头,一眼都没往那边看。
刘婶突然跑过来,问萧震:“大人,要不您跟冯实他们一块儿用饭吧,人多热闹,吃得也香。”
萧震是个不重规矩的,苏锦娘俩来之前,他都与冯实一同用饭,二人真如兄弟,在下人面前也毫无架子,否则刘婶哪敢劝说?当然,刘婶这么张罗,主要是为了自己省点事,免得收拾完萧震的桌子,还得再去东厢房收拾冯家的,或是累苏锦帮忙。
“对对对,我们陪大人吃吧。”冯实立即附和刘婶道,想当初大人请他同桌,他说不合适,萧震便以单独进餐孤单为由劝的他,现在媳妇来了他就撇下大人,自己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大人孤零零地听着,肯定不是滋味儿。
冯实突然特别心疼他的大人!
身材矮小的铁匠仰着脑袋,愧疚又怜惜地望着萧震,等他回答。
那样真挚热情的眼神,萧震,无法拒绝。
“好。”
冯实喜滋滋地,扭头朝厨房门口的媳妇笑。
苏锦挺高兴,萧震如此平易近人,应该不会怪她借用千户府的厨房与西厢房吧?
饭好了,刘婶端着一大盆面,苏锦端着碗筷进了堂屋。
堂屋里点着一盏桐油灯,灯光昏黄,方方正正的梨木桌旁,萧震端坐北侧,冯实坐在东边,阿彻坐西,五岁的男娃,被两个身板结实的男人衬托地单薄极了。
“叨扰大人了。”放好碗,苏锦受宠若惊地朝萧震福了福。
萧震看着冯实道:“弟妹不必客气。”
苏锦拘谨地笑笑,抓起一只大海碗,先给萧震盛面,面条劲道爽滑,鸡汤香气扑鼻。不顾萧震反对,苏锦把两只鸡腿都捞进萧震碗里了,汤汁满的差点溢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放到萧震面前:“大人带兵辛苦,多吃点。”
冯实学媳妇:“对,大人多吃点。”
萧震一动不动。
男人侧脸冷峻,苏锦看不懂他啥意思,继续去给一家三口盛面,冯实碗里肉最多,她的其次,阿彻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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