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慢慢咽下一口水,接着一点点抿。
——好吧,好吧,是我耳朵太好,而不是杜老师不够给姚远面子。
跳舞也很累,特别是学跳舞。
第二次休息的间歇里,杜老师问姜灵:“你懂烟酒茶吗?”
姜灵摇头:“不懂。”
杜老师微微颔首,又道:“茶外宾也不懂;要是有人表演茶道,你专心看就行。那你能喝酒、抽烟吗?”
姜灵还是摇头:“酒量很浅,没碰过烟。”
杜老师缓缓点头:“酒量这个,一下子也没办法。而且女孩子,不会喝有不会喝的好处。但是烟,最好会抽。我不是鼓励你抽烟,我的意思是——你需要知道,怎么去抽一支烟。”
姜灵眨巴了一下眼:“怎么……去抽一支烟?”
杜老师正色点头:“怎么吸进去、怎么吐出来,怎么夹着烟翻纸质的文件、摆弄小东西。对不抽烟的人来说,二手烟往往会很讨厌。但是在社交中,有时候,你需要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放松,自然地放松。”
姜灵有些明白过来:“会抽,但不用上瘾?”
杜老师笑了:“对。比如,房间里六个人,一个人推荐,连他在内的五个人开始尝试一种雪茄,那么,你是接受邀请、也试一试,还是光看着?”
姜灵明白了:“接受会比较好。”
杜老师颔首:“又比如,你需要与一个正在抽烟的人交谈一个问题。这个时候,你本身对烟味不反感,就是个优势——你不反感,所以你的呼吸自然,你的注意力集中,你的心态平和,你的神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这些都有利于谈话。”
姜灵正色点头。这个的确有可能;而她既然决定去做了,就要尽力准备周全。
杜老师转向了姚远,而姚远不等她开口,就站起身一点头:“烟这儿有。”
姜灵暗自惊叹了一下——这可真齐全!
杜老师则没在意——随便找人要一包就是。再说了,没有也可以去买呀!
她们都不知道,姚远既没找人,也没出去买……
——他跑回宿舍去了。
很显然,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不懂烟……
所以姚远放心大胆地替他那些玉溪找到了一个出路。
——你丫丫的不是不肯占人便宜么?
姚远抓出一条,冲桌子上的瓦松狠狠虚砍了下,转身一阵风似地刮出房间。
——我看你抽、我看你抽!
下午的时光,总是要多一份惬意慵懒。窗外的樟树,叶子接满了阳光,碧玉片儿一般摇曳在风里。
姜灵看到烟就赞了一句:“很漂亮啊!”
杜老师也颔首同意,拿起一包烟来仔细看了一看才拆——烟盒是棕色的,就是那种老式家具的漆色。点缀的回纹是玫瑰金色,古朴、灵动,暗藏了仁、善、礼、智、信五个字,风格沉稳而优雅,简约而华贵。
烟也同样漂亮。烟嘴这端的花纹与烟盒一致,烟身自然是白色,不过也有纹理。
杜老师毕竟年长,对这烟的档次之高有些不解;她看了姚远一眼,忍下微微的笑意,什么也没说。
姜灵称赞过了,拿起姚远友情出借的zippo打火机,“咔嗒、咔嗒”开始玩,顺便又赞了一句:“打火机也不错。”
姚远摸摸鼻子没吭声。
——他就不信姜灵认得这一款!
1941bc复刻黑裂漆,二战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版。
二战那会儿,黄铜作为造炮弹的主要原料,自然紧缺。因此zippo在此期间以钢代替铜生产打火机。而且供给美军与盟军的打火机,军事隐蔽需要,得防止反光,所以通体黑裂漆。
姜灵的确不知道——她正认认真真、专心致志地熟悉着盖子开合的力度。姜灵现在身体协调性特别好,从奔跑、扑跳,到手指间摆弄个小巧物件,都比以前灵活许多,所以很快顺手了。
于是姜灵平握机身、上抛并按开盖子、接住的同时一抹……
——火苗倏然跃起!
杜老师瞧了整个过程,见状递过去一支烟。
姜灵捏着烟凑到火上,吸一口、点起来,毫不手软——她可不晓得,这一点,就是十块钱。
然后姜灵夹着烟有点懵——该怎么吐呢?
从鼻子、还是从嘴巴?
于是她连忙替杜老师也点上一支。
姚远瞧着姜灵憋气,一下子就乐了。
……
那边姜灵跟着杜老师,挟烟、捏烟、弹烟灰、吐烟圈,学着熟悉尼古丁的味道,学着习惯用各种不同的得体姿势、与淡青的气体融洽相处。
这边姚远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看,心中汩汩冒出了恶作剧的快感。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角翘了起来——无关礼节,无关工作,只是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