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的花盆里种着白ju花,旁边是黄漆的四脚木凳子,有两人在黑白对弈,不过也可能就是军棋。
充当垃圾桶的油漆桶在水泥台旁,自扎的拖把在水泥台下,半旧的篮球在水泥台上。水泥台上还放了些什么,却看不到;台子边的房子,屋门大开,只合着纱门,隐约能听到里面的风扇在转、电视也开着。
没被挡住的,只有进门处不远的一小片墙。墙头上装着空调,空调支架上挂了四五一串白胖胖的大蒜头。大蒜头底下是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老式带横档,二十八寸的。瞧那模ang,只怕除了铃不响、浑身上下都响。车头对着门口,车屁股对着旁边房子的侧墙。
房子侧墙下砖砌了小小一个花坛,花坛里种着丝瓜。丝瓜长得不错,浓绿的叶淡黄的花,其间有嫩生生的小瓜垂下来。
“嘀咯、嘀咯”,高跟鞋响,一个还是夏天打扮的年轻女人,戴着墨镜、撑着太阳伞、扭着包臀的低腰牛仔短裤,登上台阶、走进院门、走过空调与自行车,走向丝瓜架。
正好那户晒尿布的人家门一开,一个老大妈嘴里哼唱着,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拍着走出来、去看丝瓜,哄孩子睡觉。年轻女人立即踮起了脚、蹑手蹑脚走过去。而老大妈扭头要“嘘”她,结果到了嘴边的声音却没吐出来,最后硬生生变成了一笑。
……
姜灵眼见这一幕,为这一份温情由衷莞尔,然hou她忽然就明白姚远为什么能一大清早就跑来烦人了——姚大帅哥选ze了这一行,选ze了保护眼前这些,她姜灵何德何能,小小一点不满,自然抵挡不住。
好吧。姜灵淡淡一笑,弹开手里的银杏叶,让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没错,我的确不喜欢他们的招数、不喜欢他们软的硬的软硬兼施。但举手之劳,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也不是坏事。
在这件事上,姜灵早就拿定了主意,否则她也不会同意尽力而为,更不会有赎买成功。只不过姜灵毕竟与姚远不同,立场不同、最看重的东西也不同,被吓得厉害了、被烦得多了,总免不了有怨气。如今看着这个四合院,心情转好,也算是保养上油,以备继续前进。
于是姜灵转而去瞧冬明,却发现冬明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因为有镜片挡着,姜灵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凭直jue,知道冬明此刻宁和平静,比之前说起星宿海时,要好多了。
冬明察觉,转头看看姜灵:“怎么?”
姜灵摇摇头移开目光:“没事。”心情放松之下,思绪乱飘、浮想联翩——冬明为什么也心情好呢?难道说冬明也是姚远那一行的?还是埋在路林身边的“钉子”?不是说路林喜欢帅哥么?没见冬明脸都不给别人看!所以现在借这里睹物思乡?否则他干嘛不去看琪雅人?!
……哎,好像很对啊?!
所以姜灵脸上一僵!
冬明转过椅子来,正对姜灵:“怎么了?”
姜灵暗暗心惊,深怕自己被眼前这位杀人灭口,不敢再想,连忙否认:“没没、没什么!”
——这样子,谁信啊?!
冬明就不信,奇怪道:“您到底怎么了?”
姜灵又怕又慌,急中生智之下憋出一句:“您您您——”您别问了您高抬贵手您饶了我的小命吧……“您真帅!”
冬明呆呆地看着姜灵。
姜灵呆呆地看着冬明。
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子离开枝头,打着转儿飘下来,被轻风一卷,悠然落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
那老大妈往这边多看了几眼,低头瞧瞧臂弯里的孩子,还是转回屋里去了。
“您不是说姚先生很帅吗?”
“……您和他风格不同。”
大实话!也是大大的冷笑话!亚勒啊,当年到底是谁那么伟大,竟然能把你从冬明第二、改造成如今的亚勒第一?!路林不可能,瞧上去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四十之间,按琪雅人的寿命算,搞不好就是一百年!那么,又会是谁呢……
姜灵忽然发现,她活了二十四年……
——终于开始崇拜一个人了!崇拜一个压根不知道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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