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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席卷着江城的大街小巷,才一个下午,细碎的胡渣就布上了他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站在警局门口,望着五个星星的威严标志,望了好久。
鼓足所有勇气踏进去,从值班警员口中得知的事情的始末。曾经意气风发的于柏徽,在这一刹那似乎已经彻底死了。
警员说,简言拜托过他们,若是有人来探赵一平,让他们单独谈谈,谁也不要打扰。
当他步入关着赵一平的那间房坐定,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口。最后,是赵一平先开了口,“柏徽,你都知道了?”
他低着头,闻言后猛得抬起,狭长的眼眸一提,“是真的?”
赵一平不语,深深叹出口气。从被抓进来之后才想明白,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死亡会是结局,一切也彻底结束了。
于柏徽闭了闭眼,紧握成拳的双手隐隐颤抖,低低问了句,“为什么?”
事到如今,赵一平也没什么好畏惧了,倒是爽快地承认了,“我恨简慕华,恨生下你的女人!”事实上,他当初更恨的是于柏徽,不是自己的种,但现在,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了。
心被剜了口子,他颤巍巍地问了句,“所以,我是简慕华的儿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多么希望,能听到一句不是。哪怕是骗骗他也好。
可赵一平坦荡荡地承认了,简短两个字,“没错。”
于柏徽冲到他跟前,一把将人拎起,黑眸被水雾覆盖,“为什么要骗我?”
“我要借你的手去摧毁你父亲的一切。”短短几天,沧桑的老脸上,皱纹深了很多,但眼神里的严厉和邪恶显然少了点。冰凉的笼子,不见天日,四面接是没有温度的墙。他认了,斗不动了。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我那么相信你,叫了你二十几年的叔叔。你怎么可以?”于柏徽哽咽着,眼泪滚了下来,当简言口中的话变成真的,于柏徽的嗓音弱如游丝,却显得更凄凉。
赵一平低低叹出口气,“你做的那些事,我会替你一一隐瞒下来,就当我最后能弥补你的。走吧,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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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原来,简言说的一点没错,他是混蛋中的混蛋中的混蛋。
亲眼看到简慕华坐在主婚席,亲眼看着简氏从辉煌走向衰败。
父爱,他一天都不曾体会,母爱,也遥远得已经记不清。姑姑的爱,葬送在他的无知里。满身都是罪恶,双手也沾满血腥。
到头来,是上天给他开的一次最大的玩笑。
他狂奔在江城的大街小巷,扰乱了这座城的宁静。一辆又一辆急切踩下刹车的车子,在他身前嘎然停下。/~半?浮生:.无弹窗?@++
“脑子有病吧?找死别死我车下,要真想死就死远点。”
周遭皆是骂声,他被困在这些声音里出不来。一把扯住下车对他骂骂咧咧的司机,低低道,“你说得对,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撞死我,来啊,都来撞我啊——”
司机推开他,骂了句,“疯子。”
于柏徽闭上眼,堆积在眼中的泪被挤了出来。双手摊开,横躺在了马路上。
“这人脑子不正常吧?”
“要不咱们报警得了,我看着精神有点问题。怎么睡这了?”
这些人的话于柏徽已经听不见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皆是这些年做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