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傅岩逍煎药这一重任从来没有耽搁过之外,其他时间里,他简直是忙得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等他累到快抽筋的时候,才回过味来。跟在夫人身边那么多年,她的行事作风多少都是了解,这手段,多半是自己有什么事招惹到她了——以前,夫人整治手下的管事都是这样的,他每每不明白,总是会问,问了,夫人心情好时,就会告诉他,说得多了,自然也是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去犯,否则苦头吃尽还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呢。
这下他才恍然大悟,敢情是自家夫人不满意自己的服务态度,深感自己的喂药方式太过粗糙,让爷在昏迷中受了苦,所以才变着法儿整治他。
既然回过味来,一向憨厚老实的仇岩也不禁起了好奇心,这几次,不知夫人是怎么喂药的?昏迷中的人,可是完全没有自觉要乖乖喝药咽下去的啊。
变身为好奇宝宝的仇岩,自然按捺不住,偷偷摸摸地回去张望——然后就是脸红耳赤地赶紧溜之大吉。儿童不宜啊儿童不宜啊,同样,对他这种单身光棍也是不宜的。
贝凝嫣自然不会像他那么粗放,但未免也婉约体贴过头了。傅岩逍尝了多少苦,她也就陪着尝了多少苦——那碗药,可是她含在口中,一口一口地哺喂过去的。每一次俯身下去,才久久才会抬起来,只怕爷在梦中可是开心得紧呢。
傅岩逍这几天情况逐渐稳定下来,按理说,早就应该清醒过来。只是,她背后的伤口太深,醒来后这痛可就难忍了。因此,仇岩在贝凝嫣的授意下,在药中多加了安神的成份。这就导致了傅岩逍醉生梦死的境况——反正她也不想醒过来,梦里有贝凝嫣温柔相对,醒过来,只怕是春梦一场罢了。
这就苦了贝凝嫣,傅岩逍人未醒,却下意识地贪恋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每次只要她离开床边,不一会,睡梦中的傅岩逍就会焦虑不安,总是要乱动。贝凝嫣正是自责让她受了这么多年苦,又担心她乱动牵动伤口,自然是不敢稍离。
按理说,她大可以与傅岩逍同榻而眠,奈何担心过度的某人,生怕自己一睡下,就会自动自觉地贪恋久别的温暖怀抱,到时两人在沉睡中无意识滚床单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昨天的。
终卷的名字改了。觉得这个更恰当一点。
几番魂梦与君同!
好吧,其实我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红袖善舞
傅岩逍醒过来的时候,恍如隔世。
她知道并没有再一次的穿越,这里也不是江南贝府。但是,贝凝嫣伏在床边酣睡,那么的真实。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还困在梦中醒不过来。
久久地维持着醒过来的姿势,趴卧着,只努力地别过脸来看距她不过半尺距离的那张绝色容颜。虽然面色疲倦而憔悴,但依然无损于她的美丽——千真万确是贝凝嫣,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看着看着,泪慢慢打湿了枕巾。她醒过来,看到贝凝嫣时的不置信,再到确认真的是她时的狂喜,却迟迟不敢伸手去触碰,生怕,这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境,一旦触碰,就会碎去。
心中酸甜难当,她曾在脑中设想过千百种贝凝嫣的境况,也设想过个上万种她们最终相逢的情景,但却没有想到,她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她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让贝凝嫣一一解答,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她被人送作妾容貌尽毁的传言,为什么……但再多的为什么,在静静看着贝凝嫣沉睡的面容时光中,都慢慢消散。那些都已经过去,应该告诉她的,贝凝嫣日后自然会跟她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毫发未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得眼睛生涩也舍不得合上眼。终于心满意足地伸出手来,牵动背后的伤口,痛得她呲牙咧齿的,硬是动作轻柔地,轻轻拉着贝凝嫣的手,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才傻傻地绽开笑意。
她一动,贝凝嫣就惊醒过来,直以为她又乱动了。一抬头,却看到傅岩逍眼神清明地看着她笑。
贝凝嫣条件反射般抚上傅岩逍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笑容了。傅岩逍只是笑着看她,不言不动,眼神清澈。任由她手指一一拂过,眼角眉梢都染上属于她的温度。
两人都没有说话,眼波流转中,却像是将这一生的情意尽诉其中。
“你醒了。”贝凝嫣仿若梦游般轻声道。
傅岩逍手上微微手力,将贝凝嫣往她这边拉,贝凝嫣顺从地站起来,更靠近她一些。她就像是得了糖的小孩般眯眼笑。“看你累得,上来睡一会吧。”
贝凝嫣笑了一下,听话地解下外袍,傅岩逍赶紧往里面挪,给她腾出刚才自己捂得暖暖的地方。
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动作碰到傅岩逍的伤,调整好姿势,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暖意遍及全身,几天没沾床的贝凝嫣,一放松,才开始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已酸软,渴望沉睡。心思却仍全系在傅岩逍身上,理智一直阻止自己睡去,贪看着几乎鼻尖相对,呼吸清晰可闻的傅岩逍。
两人彼此间温热的鼻息交换,眉目流传的都是欢喜欣然。三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们之间造成影响,时间的断点,在她们看见彼此的那一瞬间,完美衔接起来,就仿若根本没有分离过。并没有因为时空的距离,而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