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孤独一生的命,能怪得了谁?怪他自己不开窍。
遭到如此拒绝,夜罗刹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瞬,倏尔又恢复笑吟吟的模样:“那我以‘骨醉’的消息来换如何?听说段郎最近一直在派人寻找百晓生的行踪,就是想问他关于骨醉的传闻。”
段崇蹙眉:“你知道?”
夜罗刹轻笑道:“三日后,品香楼,我在那里备好酒等着段郎。届时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段崇目光定在夜罗刹的身上,沉着无澜的眼睛遽然起了一丝冷光,最终点了点头。
夜罗刹笑意更深,眸色亮起来,光彩照人:“那你一定要来!”
说罢,夜罗刹的眼睛在段崇身上流连须臾,转了转伞面,哼上不知名的小调,转身消失在茫茫夜雨当中。
静默片刻,段崇移过眼睛来盯住傅成璧。
藏在柱子后的傅成璧也看向他,“……”
段崇沉声道:“看够了没有?”
傅成璧愣了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段崇:“走。”
傅成璧赶忙钻到伞下,跟上他的步伐。段崇一路黑着脸,看来夜罗刹的到来对他来说不是甚么好事。傅成璧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那个苗疆女子是朋友呀?”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傅成璧意会到其中的意思,“哦,怪不得要找你了,原来是旧情难忘。”
段崇冷声警告:“再敢胡说,恕不远送。”
她立刻乖巧地闭上嘴巴,低着头走。忽地想起方才那女子一句一声“段郎”,妩媚的声音唤得人心肠都要酥了,她便不自觉戏谑地学了一声“段郎”。
段崇一个趔趄,脚步顿住,有些诧异地看向傅成璧。
傅成璧没忍住笑,揶揄地看向他:“段大人,多好一个姑娘。”
好姑娘?她若是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就知夜罗刹的名号是如何来得了。段崇僵着脸,咬住牙,执着伞的手一转,伞一下往他这边倾斜大半。
傅成璧头顶一空,细密的雨丝瞬时扑簌而至,吹卷到她的面上。傅成璧急忙握住伞柄,将伞扶正,瞪向作怪的段崇,情急中不经意带上口音:“侬小孩子呀!”
段崇抬眉淡声道:“三岁了,比你大一个月。”
傅成璧:“……”段三岁!
玉壶抱着猫一直等在值房门口,见段崇打着伞送傅成璧来,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听“昭昭”喵了一声,才回神屈膝给段崇行礼:“段大人。”
段崇没吭声,目光在昭昭身上转了一圈,伸手揉了一把猫头,也不知是对猫说还是对傅成璧说:“走了。”
撂下这一句,段崇撑着伞就离开了。
玉壶吓得不轻,使劲抚摸着昭昭教段崇摸过的头顶,惊惑道:“姑娘,段大人这是怎么了?”
傅成璧一笑,轻捏着猫爪子,瞧着安静温顺的昭昭说:“按规矩拜过山门了,土地爷很喜欢昭昭。”
玉壶一听这话,便知道段崇这土地爷已经同自家姑娘关系和缓许多,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以后在六扇门,再不怕有人无缘无故地找茬儿了。
……
细细密密的寒雨下到半夜,瓢泼似的从霄河落下来,伴着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
一个女人,瑟缩在角落当中,冷汗淌过她已经惨白的脸,淌进发抖的锁骨上。屋中蜡烛俱灭,雷电簇簇将四周照得一下亮如白昼,明灭间将黑影衬得愈发清晰高大,也愈发的诡异可怖。
刀锋倾泻出寒意,在电光间发出冷冷的光。女人见到瞪圆了眼,吓得惊呼一声,犹似发疯一样剥开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裳,口中不断低吟求道:“奴一定好好侍奉爷,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求求你!”
空气中弥漫的胭脂香越来越浓,那个男人也靠得越来越近。
他说:“别怕。”
女人哭着磕头:“求您,饶过我……求您……”
刀锋一下抵在她的颈间,女人倒吸一口冷气,连呼吸都挺直了,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来。
“以取悦奉承他人为生,你不过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
“不……不……”
男人轻轻地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间,轻声默念:“死,对于你来说,会更有意义。将有人从你的骨子里重获新生。”
“不!我才不要死!我不要死!”
一声声凄厉的竭声呼喊被淹没在震天彻地的雷声当中,轰隆隆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窗户被猛地撞开,溅落一道滚烫的热血,瞬间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段崇,一个靠女人破案的男人。
段崇:……
第7章 念情
春华坊,楼台香榭,乐音靡靡。楼檐子上挂着狮子头的风铃,清风一吹,泠然如鸣佩环。
杨世忠、裴云英两人是最后才查到春华坊的。到寻常花街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