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她们听了大少奶奶这个字眼,浑身颤栗,面如土色,映霞忽然站了起来,拼命往一边跑,撞上了墙,幸亏边上老婆子警醒,反应快拉了一把,好歹没出人命,但也满头满脸是血,让人触目惊心,顿时众人惊慌,乱成一团,彩霞在一旁大哭,彭嬷嬷忙着打发人找大夫,孙氏也有几分心慌。
以前在松竹院寻死觅活的,她乐得在一旁看热闹,现在在自己面前唱这么一出,她才意识到有多扎手了。
隔天上午,正院里下人们交头接耳,说是夫人终于赏了卖身契,派人,两个时辰后,彩霞映霞各自提了个小包袱,走出谢府大门。
府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口,等她们上了马车,里面的坐榻上赫然放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包着一个妆花盒子,打开盒盖,盒里放着亮澄澄的十个五两重的金元宝。
先寻了个人伢子要赁屋,这人伢子手面活络,当日就给她们找到了一处小院,一明两暗,离闹市不远,附近还有个教习坊,房租也低廉,她们十分满意,便安心住了下来,她们精于弹唱,很快在教习坊找了个教习琵琶的事做,日子悠悠地过去,过了两年便嫁了人,一个嫁了教习坊里中年丧偶的琴师,一个嫁了小手艺人为妻,从此夫唱妇随,平静度日。
惊梦 穿越之有情守护 ( 花九 ) |6945260惊梦 穿越之有情守护 ( 花九 )
惊梦
大年三十,孙氏命人准备香蜡纸钱之物,提前将祠堂打扫干净,准备干鲜果品,各色糕点,并鲜花、素斋等物,点燃明灯。谢候爷亲自主持,开祠堂按长幼之序行四叩首礼,场面肃穆已极。礼毕,纸钱由谢怀宣带着小厮拿到外头焚化,各房人纷纷散去,祠堂自有下人打扫收拾,不在话下。
大年下,谢家各色齐备,换过门神,对联,新刷了桃符,挂上一色朱红大高照,端得一派新年气,各处衙门封笔,闺阁里禁动针线,府里上上下下都有闲空,除了给长辈亲戚,世家故友那里拜年问候,其余时日便在家里吃吃喝喝,听戏耍钱,府里请了有名的德成班的戏班子在余音堂小戏楼里连唱五日,热闹非凡,丫头们平时里在府里拘得慌,难得有机会开眼界,哪里肯错过,即使小姐们,奶奶们有时懒怠过来,也极力怂恿着主子们来看戏。
余音堂戏台对面的厢房大开着,里面燕翅摆开几张矮足长榻,地上铺着大红如意纹样波斯地毯,榻前几上摆了果盘、茶茗,左右还各置一掐丝珐琅的漱盆,底下高朋满座,耳边丝竹,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正是花团锦簇,绣带飘摇,无论妇人小姐还是丫鬟,皆是穿红戴绿,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
台上戏子正唱着“惊梦”,唱得极是婉转动听,百转千回的,台下人都屏息静气地听住了,只听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苏玉环不由触动心肠,自己正值如花年华,却与这花团锦簇,画阁兰堂无缘,以后如鲜花零落在田间地头,乡野村落,无人怜惜,想着不由掉下几滴泪。
只是她一个女孩儿家,没有双亲作主,自己能做的实在有限,候爷不管内宅之事,嘱咐孙氏给自己相看人家,孙氏也是面子情,随便找了两家农户,说是耕读人家,家世清白,就没有下文了。想她也曾是望族嫡女,下嫁到这样的人家才真真是糟践了自己。
上次断子丸的事,初时她还惴惴不安,过了一阵子没有动静,周氏待她毫无异样,她有些失望,但也把心放下了。想从大爷身上入手,但大爷一向对她冷淡,她试了两次就断了这个念头,想从周氏那里打打边鼓,但这次映霞彩霞的事,让她领略了周氏的手段,不但顺利把两个人遣出了府,还把夫人气了个倒仰,却无话可说,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此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过了年自己就十八了,再拖下去,更没好的可以选择了,看来自己与这富贵场无缘了。
厅中开了几桌,她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前头的夫人孙氏已举了酒盅敬酒,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凑趣儿说着吉祥话,欢声笑语一片。苏玉环只觉得人群热闹似离她极远,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只茫然的端起酒杯与旁人一并饮了,桌上的菜也味同嚼蜡,只自斟自饮,抱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吃酒。
她睁着一双微醺的眼向周遭望去,看着那些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贵妇小姐们。想起周氏嫁给贵婿,风光体面,享尽宠爱,大爷年纪轻轻已是五品官身,手握实权,富贵权势哪个不沾,春风得意,洪氏也是门当户对,体面尊贵, 仿佛人人都活得花团锦簇,唯有她活得挣扎,却无人能拉她一把。
苏玉环一杯接一杯,想着自古便有“一醉解千愁”之说,兴许醉生梦死就能把种种不如意都抛到脑后了,如今她什么都不愿想,只要当下痛快些。
忽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拿酒杯的手按了,紫黛担心地看着她,说:“小姐,你这是吃了多少酒,小心伤了身子。”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