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紧抱爱美兰的双手,飞云走到沙发前。
“呜……呜……”
妤像是极为轻微的哭泣声。
我听错了吗?飞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当他用略显僵硬的手揭开披风的时候,他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在公主玉瓷一样晶洁的脸上,真的多了两条惹人怜惜的泪痕。
“公主…我……刚才……并不是……你……呃……”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分了点,飞云此时结巴起来了。
意外地,萨尼娜看都没有看飞云,偏过头,直接反过来诘问飞云:“哼!你想说我身为公主,千金之躯,就要注意安全不能乱跑吗?”
“我……”
“你想说我身为公主,就要注意国体,不能任妄为吗?”
“这……”
“你想说我身为公主,既然是国家重要的政治人物,就不应该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出现在这种敏感的地方,引起不必要的政治争辩吗?”
“你……”
公主一连三轮的反问,如同强劲的狂风,一下子将飞云心中准备好的诘词全冲飞了。
心中想说的论据,都被人倒转头抛了出来,原本那些长辈式的训话,立刻变得毫无用处了。
飞云彻底地软化了下来:“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样子做的后果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引起别人的不安和混乱?”
“飞云……我问你,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依然没有望向飞云,只有眼睛里的泪水汩汩而出。
公主的感受?公主的感受是什么呢?
“是自由吧?”
“自由。自由!连你都懂得说这个词,为什么你不能把这个词送给我呢?”
公主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裙子。
“但是,你是……”
“该死的公主,是不是?”
“……”
“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失去自由了。整天到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被一大群人像供奉佛像那样爱护着。我一伸手就有三个人为我穿衣服,我一抬脚就有五个人为我穿鞋子或者修指甲,做什么都有人包围着、簇拥着,连我呼吸的空气,都是护卫们呼过的二手货。”公主的呼吸,越发地粗重了,泪水更像决堤一样,狂涌而出。
“……”
“公主公主公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是一层光环,耀眼的光环。每一个人看到的只是这层光环。我根本就不是我。可悲啊!我甚至连一个女人都不是。大概,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身上的光环和子宫算是有用的吧!跟我结婚,生下一个拥有皇族血统的孩子,这就是我的用处了。这就是所有人眼睛里,我唯一的作用了。飞云,你说!你说!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
“你告诉我,我活着能做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悲凉了起来,连空调都失去了它应有的调节功能。
飞云没有说话,爱美兰也没有,两人就这样木立在沙发的旁边。突然间,他们觉得:公主其实很可怜。
“在克萨斯,内戚外戚都不允许直接参政。我不是长女,除非出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否则绝对轮不到我治理国家。这么说,我学再多知识也只能把读过的书当枕头,或者作为炫耀知识的象征放在书房里面尘封。而且,真的太有才能,反而有可能会被……”
萨尼娜没有说下去,但是飞云爱美兰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现在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嫁给了另外两大家族。假如她太有才能的话,反而会成为对立贵族群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她表现得任刁蛮,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或许,正因为在帝皇之家缺乏关爱,她才拚命地做出各种惹人注目的事情,吸引亲人的注意力。
忽然觉得,这位刁蛮公主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萨尼娜……对不起!”飞云轻轻地握住了公主右手嫩葱似的四个手指头,柔吻了公主的手背。
“飞云,你……”转过头来,望着飞云明澈的眼睛,公主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感激。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躁闷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完全释放,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旁人的体谅,居然……释然了。
心胸一片飘飘然的,开阔了,敞开了,沉铅似的重压感也在这奇怪的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一股温暖的细流从手背上慢慢流到心窝里。
像小溪,清澈透明。
跟飞云的眼睛一模一样。看不到混浊,看不到让自己反胃的尊崇,更看不到几乎每个贵族眼中都有的丑恶权欲。
她不知道为何贵为帝国元帅、名门望族的飞云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她只知道,这绝对是真实的,千真万确的。
一种特别的迷醉感,在这奇怪的刹那间充满了公主整个身躯。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在那被千百张崇敬而恶心的嘴唇吻过的手背上,传来的不再是温暖,而是火辣。
皮肤过敏似地开始泛起娇艳的桃红,从手背,到小臂;从手肘,到肩膀:从颈项,到脸庞,火烧似的异样感,几乎在瞬间就把公主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这种感觉是……
“公主……我飞云并没有资格决定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