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钦刚一坐进沙发中,按着胸口咳得气都快断掉。
医生给他上了监控,心率已经超过了一百六十。
何美南的担心终究还是成了现实,他一直受困扰的肺源性的心悸迁延出了更严重的疾病征兆。
医生给他服药之后十多分钟后,病情得到控制,只是阵阵发作的心前区绞痛仍然无法缓解,杜柏钦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他竟然能忍着住一阵又一阵发作的痛楚,一直没有昏倒过去。
躺在氧气面罩下的病人,微闭着眼,脸白如纸,额前的黑发已被冷汗打湿。
房间中一片静默,只剩下监护仪器的滴答声,偶尔跳出紊乱可怖的线条。
时间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
过了近一个小时,身上的痛楚减轻,杜柏钦恍恍惚惚地陷入浅浅的昏睡。
门被轻轻地从外面推开。
侍卫拿着电话进来,躬身站在他的身前,轻声地唤:“殿下?”
杜柏钦睁开眼。
侍卫低声报告:“普约的电话,说是一定要接进来。”
杜柏钦拨开了氧气面罩,撑着坐起身子来。
普约的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有风声呼啸的回响:“殿下,我在码头,目标仍在等待,未见有接应船只出现。”
杜柏钦人仍有些混沌,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了普约的话,眉头不禁微微地蹙了起来,他抬腕看了看表:“等了多久了?”
普约答:“一个小时零九分。”
杜柏钦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普约在那端请示:“殿下,时间上的问题,我必须归队了。”
杜柏钦低咳了几声,声音有些虚喘:“你具体位置?”
普约答:“岛上的南角码头,右炮台约二十米处。”
杜柏钦简洁交待:“我十分钟后给你回复。“
杜柏钦取了电话拨给风容。
线路不通。
为了保证伊奢的安全,他将知情人和执行任务的人员缩减到了最小的范围,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听着电话里依然的忙音,杜柏钦在坐直了身体,召进了门前的侍卫。
他低沉嗓音孱弱而锋利:“通知普约,留守职位,直到我抵达。”
一名侍卫领命去打电话。
另外的人依然在他跟前候着:“通知岛上的临时指挥中心二十分钟后调配一辆车来,任务保密。”
杜柏钦按着胸口喘了口气:“通知基地,准备直升飞机,通知雷达导航,我们要即刻起飞。”
直升机停在敕雷岛上的一片空地时候,从岛上临时指挥中心调度来的一辆车辆已经在等。
四名黑衣的高壮男子提着金属的保险箱,护送着杜柏钦上了车,侍卫迅速地启动了车子。
沿途浪花拍打在岸边,溅起的海水哗啦啦地扑在石子路面上,战火纷飞之中,海鸥的叫声已经远到了天际边,岛上的西侧陆陆续续传来巨大的炮击声响,和机关枪射击声。
一些零星的收尾战役仍在继续。
按照原定的计划,伊奢在普约掩护下,在作战的前线的混乱中离去,普约找出一具阵亡的士兵的身体换上伊奢的衣服,然后将他的名字列入阵亡名单。
杜柏钦在前往敕雷岛之前还亲自面见过普约,这位泛鹿庄园一手培养起来的忠骨卫士,是他在侍卫队中埋得最深的一颗棋子,效力于的基斯手下做一名普通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某一种程度上甚至是杜柏钦反监视的眼线,他也是杜柏钦考虑范围内的伊奢离职之后他下一任侍卫长的接替者。
普约的手法干净利落,一路掩护着伊奢朝通往码头的道路而奔去。
一切都很顺利,最后一步,面对浩瀚无边的大海,两个人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侍卫驾驶着车辆在海岸线的公路狂奔。
沿途道路颠簸,都是沙石泥土,杜柏钦坐得艰难,手中一方深蓝手帕掩住唇边,咳嗽中带出零星的血花。
他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汽车剧烈摇晃震动,他只能用手撑着身体,才能勉强坐直。
车速慢慢地减缓,视线可见的远处,杜柏钦沿着下方扫视了一番,已经敏锐地发现,一个穿着船夫的灰布衣衫的的男人,正低着头踟蹰地在码头四周踽踽独行,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四处张望。
码头四周有执勤的墨国军队。
伊奢按了按怀中的枪,压低了帽檐打量着四周。
码头挤满了逃难的船民,一片混乱嘈杂,有人携家带眷仓皇奔走,还有人奋力地将一口一口的箱子往船上搬,将打渔的一只小船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人会轻易的将自己船中的空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杜柏钦冒着多大的风险将他送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伊奢知道,他不敢轻举妄动。
侍卫将车停在了一个尽可能安全的坡道旁。
他车后备有大量现金。
调用关系用军舰运送他已经不太可能,不管风家因为什么原因未能按时到来,时间拖延太久恐怕生变,尤其是现在混乱的局势下,只能用非常手段,让他在渔民的船只中获得一个舱位,尽快离开墨国领海,抵达公海海域。
杜柏钦下了车,换了便装的侍卫提着箱子,谨慎地四处张望着,然后缓慢地朝伊奢走去。
侍卫缓缓地在人群中游走,并未直接走上前去。
伊奢不消一会儿已经发现了男人的踪影。
共事多年的警觉性和熟悉感,他迅速认出了那是杜柏钦的侍卫。
大批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