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呛醒的,满屋子都是烟味,我简直奇怪烟雾报警器为什么没有叫响。罗月月坐在窗边的圈椅上,抱着双膝,人蜷成小小的一团,手边一支烟。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一个小丘。
我过去把窗打开,冰冷清新的江风扑进来,我们俩同时打一个喷嚏。我转头去看她,她还是带着那副墨镜,面色有点萧索凄凉,不过反比昨天那样面无表情让我更放心。
屋角堆着两只行李箱,大概是看出来我的疑惑,罗月月解释说:“你还睡着的时候,白伟文叫人送来的。说是今天早上他派人去我家,叫保姆收拾出来的。”
哦。
“那你……”
罗月月轻轻把烟摁熄,走到窗边,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先在这里住几天再说吧。”
。
我以为祸害总要问一问罗月月的情形吧,可是他看到我之后,只是说:“跟月月说,她可以随时回去,肖北华已经搬走了。”
啊,恐怕不仅仅是搬走那么简单吧。
祸害看懂我的表情,冷笑一声说:“敢动我的女人,也得有心理准备要付出代价才行。”
对,哪怕这个人是在他的授意下接触他的女人。——我突然明白,他哪止是要帮月月姐出口气那么简单,肖北华捏着他的把柄,是他指示肖北华去勾引罗月月。他绝不会让这种事流传出去,所以他绝不会让肖北华再有机会说话。
不管肖北华这人多猥琐可恶,始终罪不至此,我犹豫着说:“也许月月姐自己并不希望你把肖北华怎么样呢?”
“相信我,”他说:“我比你知道月月。她没打算和那个男人再有任何关系了。”
墨镜并不能完全遮住瘀痕,罗月月还不方便出门,我叫了客房送餐服务,在房间里和她一起吃午餐。
我把祸害的话转达给她,她说:“你叫白伟文不用太……”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想一想,淡淡到:“算了,随便他吧。反正我和肖北华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半年,”她说:“也实在放肆的够了。”——这是罗月月对这段情事最后的总结,投入时全情全力,一旦转身就绝不回头。她以后再没提过这个人这件事。
是幸运也好是自己的坚守也好,再放肆,她没跨过底线。所以此时她可以从从容容转身,回到生活原来的轨迹。
……让人羡慕。
……让人妒忌。
36
36、三十五、 。。。
过几天我再去锦年大酒店看罗月月,她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墨镜摘了下来,脸上的瘀伤也已褪得极淡。
她一边讲电话,一边示意我自己招呼自己。我在椅子上坐下,听不了几句,就知道她在和中介公司说卖房子的事儿。
一切谈妥,她挂掉电话,冲我淡淡一笑:“正要给你电话呢,我打算明天回省城了。”
“卖房子?不打算回来了?”
“什么叫回来,本来咱们就不是安江人。不是因为和白伟文结婚,也不会在这里住这些年。”她说:“我要好好回去陪陪爸爸,从出国读书那年算起,和他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就没超过两个星期。昨天我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才知道,爸爸这次可能真有麻烦了,他还一直瞒着我。我想虽然帮不上忙,在他身边陪陪他也是好的。”
麻烦?我想起三个月前祸害说的网已经撒出去了的话。
“罗叔叔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不知道。”她有点烦恼,伸手从桌上摸过烟盒,点起一支烟:“省里的陈会铭和爸爸不对付了十几年,谁也没有能力收拾对方。不过这次……”她把没抽两口的烟熄在烟灰缸里,神色越发烦闷:“是我太任性太张扬,先伤了他的心再扫了他的面子,我不怪白伟文恨我,也不怪他和陈会铭联手。爸爸这次可能真的会被我连累到,说到底都是白伟文想要报复我。我真是……靠,我一团糟糕,累己累人。”
我多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祸害也有份参与。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旁人在对罗叔叔布局,祸害只是为了不受牵累才设计和月月离婚。
我正在理着这些弯弯绕,听见罗月月叫我:“薇薇,有件事我实在对不起你。”
我见她说的郑重,忍不住笑:“怎么?小时候你在我的牛奶里放了三尸脑神丹,算来现在正好是发作的年头?”
她勉强笑了一下,又正色道:“爸爸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可是我重新遇到你之后,因为恨你和白伟文在一起,所以没有跟他说你的下落。”
我被弄糊涂了:“这样的话,应该是我要谢谢你帮我保密行踪呀。”
“你不明白。我如果一遇见你就告诉爸爸,那时候他完全有能力活动你的案子。可是现在,他被人盯的很死,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他这时候要是想翻你的旧案,只怕反而给你带来反效果。”
我冷笑了一下:“当年通缉我的不也是他吗?现在又说什么帮我活动?”
“我回国后爸爸告诉我,一开始他太伤心了,所有的事一概没过问。当时天台上有邻居目击,证词对你不利,你和刘闯又逃走了,所以通缉令就发出去了。后来爸爸一直在找你,只要找到你,他说有好几种办法能帮你。就算最坏的情况判了误杀,弄个保外就医总是做的到的;好的话,完全脱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直找不到你,拖了越久,也就越难办……”
我打断她:“他怎么会想帮我脱罪。我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