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洲告诉我,这楼是一九九二年邓小平南巡之后就动工修建的,十年下来,依然是这个鬼德行。而且,据说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的银鹏公司就是这个楼的最大股东。
我想起栾副科长对银鹏公司的介绍,不由感叹:“这么说,分行的王学兵应该是这儿最大的老板?”
见我这样感叹,方子洲露出一副愤恨而无奈的模样,皱着眉头,说:“九三年,他曾经是。当时,大楼奠基剪裁的时候,分行的孙副行长也来了,而且还大出风头,亲自用金剪子剪彩呢!”
“后来呢?”我问。
“后来,国家不准许银行搞非金融业务,这个楼断了银行的资金供给,就成现在这个德
行了!”
“银行转着圈投资,利润小集体分,损失国家担,难道这是合法的?”我想起在市委大院崔科长曾经对我解释的账外经营。
“当时,没有管这个的法律,小平同志号召大家胆子再大一点,于是王学兵之流就大胆钻了空子!小平同志号召让小部分人先富起来,于是,王学兵之流自己就先富起来了!你不是已经看到王夫人的情况了吗?无业的地球人!满世界里飞来飞去,哪儿来的钱?!”方子洲愤愤不平。
“那怎么办?银行就这么亏了?王夫人就这么富了?”我说到“王夫人”三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以示讥讽。
“一个黑色钱网实实在在地摆着,可没人能深入进去!在没证据之前,也只好这么完了!”
我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我明白你是干啥子的了!”
方子洲听我这样一掰呼,倒不好意思起来。不等他开口,我就先猜测道:“你一定是检察院的!记者呀,自由摄影师呀,只是你的摆设!”
方子洲的脸上没有了灿烂,代之而来的是一脸的y霾,他无奈地苦笑一下:“我要是检察院的还至于在京港娱乐城被抓,还至于出门坐公共汽车吗?一人独行,怎么也得带把手枪吧!”
我对神秘的方子洲充满了好奇,当然,这好奇已经不是恶意的诅咒,而是善意的猜度了。
这时,我俩已经来到了烂尾楼的下面,我昂头上望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人影的晃动,飘飘乎乎的像蚂蚁那么小。我问:“这儿还有他们公司的人吗?”
我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楼上一声哨响。抬头上望,却见楼顶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急速落了下来,我急忙本能地推了一把方子洲,自己也往外跑了两步,同时,惊恐地大叫:“小心!”
立刻,“咚”的一声巨响,在我俩刚离开的地方,不偏不斜、着着实实砸上了一块板儿砖,不大的砖头由于高空落地,竟把土地砸进一个坑去。如果不是听到那声哨响,提前躲开,这砖头落到脑袋上,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方子洲似乎比我更明白我俩现在的处境,不等我再琢磨那块板砖的来由,就不由分说地拉了我,没命的疯跑。刚跑出楼下的危险地带,几块大大的砖头就又“咚!咚!咚!”、着着实实、不偏不斜地砸在了我俩躲过第一次袭击的地方,地上依然被砸出了几个大大的坑!
大概跑出了一百多米远,几乎来到了海边,方子洲才站住了脚。他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群小瘪三!今天忘了带相机!否则,我非给这些小赤佬照下来,登报纸上去不可!”
我非常紧张,而且紧张的程度不亚于在曼谷与王学兵一块儿被追杀的感觉。见身后并没有追兵,远远望去,那座高高的烂尾楼也依然安静,没半点人影,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我怎么总碰上倒霉事!”
方子洲苦笑一下:“怪我,你不跟着我就没这些事儿了!好在先听到一声哨响!”
我惊诧了:“你是说,这是有人蓄意谋害你?”说罢,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警。
方子洲却拦住了我,咽了一口吐沫,苦笑一下:“没用!而且还可能是自找麻烦!”
我不以为然:“怎么会呢?”此时,如果不是我自己的嘴风严实,真有可能把自己在清水洼通过找来警察以对付他的事儿交待出来。
“蓄意谋害?警察和社会可能不这么认为。没砸上,就像现在一样,没人管,报了案,人家也会以为我是神经病;如果砸上了,抓不住人,我们也是被白砸;就是抓住了人,也会被定为误伤!”
我对他的话,不完全相信:“你是说,在国内,在光天化日之下,真的有人敢蓄意杀人?”
方子洲摇摇头,望着我一字一顿,但是,声音很轻地说:“就像你一个小女子都要报复我一样,一个组织、一股势力被揭了疮疤,还不更应该报复我吗?”
“在石头落下来之前,是谁吹了哨子?难道这哨声完全出于偶然?难道坏人堆里还藏了一个好人?”精神一放松,我的心里就产生了许多疑问。
此时,方子洲已经倒过气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再故作高深地说:“也许吧。”
从这一刻开始,方子洲在我的心目中恢复了我对他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