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边说:
“啊哟,全死了吗?”
太阳照进病房里,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金色,一会儿隐去,一会儿又明晃晃地照着一
切,好象孩子在闹着玩儿。外祖母向我躬着身问:
“怎么啦,心肝儿?伤得重吗?我跟他,那个棕胡子的魔鬼讲过了……”
“我马上去办手续,”那个兵说着,走开了。外祖母抹着眼泪继续说:
“这个兵原来是我们巴拉罕纳城的人……”
我始终觉得我在做梦,我不出声。医生来了,换了伤口上的纱布。我跟外祖母坐着马车
在街上走,她说:
“咱们家的老爷子简直疯啦,吝啬得叫人恶心!最近,他的一个新朋友,毛皮匠‘马鞭
子’把他夹在一本赞美诗里的一百卢布钞票偷走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唉!”
太阳明亮地照着,云块象天鹅似的在天空飞翔,我们沿着伏尔加河冰上铺的垫板向前走
去,冰喀嚓喀嚓地响着往上鼓起来,河水在狭窄的板下哗啦哗啦响着。市场中大教堂的红屋
顶上,几个金十字架闪烁着光辉。遇见一个宽脸的妇人,手里抱着满满一大把柔软的柳枝—
—春天来了,复活节快到了。
我的心跟云雀似的颤动起来:
“外婆,我真喜欢你!”
我的话并没有使她惊奇,她平静地对我说:
“因为是亲人呀。不是我自己夸口,连外人也都喜欢我呢,感谢圣母!”
她微笑着,又说。
“圣母喜欢的日子快要到了,她的儿子复活了,可是,瓦留莎,我的女儿呢……”说
完,她沉默起来……
二
外祖父在院子里碰上了我——他正跪在地上用斧子砍木g子。他扬起斧子装着要向我脑
袋砍过来的样子,然后,摘掉帽子,讽刺地说:
“您好呀,大老爷,退休啦?唔,往后可以享清福啦,啊,是呀!嗳,你呀……”
“得啦,得啦。”外祖母急忙说,挥手赶开他。随后,走进屋子里,一面烧茶炊,一面
说:“你外公现在完全变成穷光蛋了。他那点钱全都交给教子尼古拉去放利息,大概连字据
也没向他要,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可是钱没有了,变成穷光蛋了。这都因为我们不帮助穷
人,不对可怜的人行善。上帝一定在想:我为什么把好运给卡希林家呢?他这样一想,就把
什么都收回去了……”
她向四周扫了一眼,告诉我说:“我还是想求上帝发发慈悲,别太难为老爷子——现在
我常常把自己挣来的钱,半夜里悄悄拿去布施人家,你要是愿意,今天我们就去——钱,我
有……”
外祖父眯缝着眼走进来,问道:
“你们吃什么呢?”
“没吃你的,”外祖母说。“你要吃,就坐下来和我们一块儿吃,够你的。”
他在桌边坐下,小声说:
“给我倒杯茶……”
屋子里一切照旧,只有母亲生前呆的地方凄凉地空着。此外,外祖父床边的墙上贴了一
张纸,用粗大的印刷字体写着:
唯一的活救主耶稣,愿您神圣的名字,每天每时与我同在!
“这是谁写的?”
外祖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外祖母微笑着说:
“这张纸值一百卢布呢!”
“不关你的事!”外祖父大声说。“我要把一切东西都送给外人!”
“你要送也没有东西送了,有东西的时候你可没送过,”外祖母安静地说。
“住嘴!”外祖父呵斥道。
屋子里一切井井有条,都是老样子。
睡在屋角大箱盖上那只装内衣的篮子里的科利亚醒过来了,他向我望了一眼,眼睑下露
出隐约可见的青筋。他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