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处处透着平淡,宁静,详和,朴实。
对月亮湾的人来说,十二月十五是几乎等同于过年一样的大日子。
这一天,全村十四岁以上和六十岁以下的男人都要聚到一起,进山打猎。
从早上开始,整个月亮湾都了起来。全村男女老少将近两百余人,都起了个大早,开刚蒙蒙亮,就杀猪宰羊,张罗起来。
祭拜过天地,喝过烧刀子,村里七十余名男人手执铁叉,钢钎,砍刀,长茅……等五花八门的兵器,在村长的带领下集合,向深山进发。
“湘平家的,我把这碗羊r汤给莫先生家的送去。她身子不好,今儿个没出门呢。”村长媳妇月秀用海碗装了满满一碗热汤放进了竹篮。
“莫先生的媳妇究竟是啥病啊?”湘平的媳妇悄悄地拉了拉月秀的袖子,问出了积压在大家
心底长久的疑问。
听湘平媳一说,一众女子全拥了上来,想通过跟小越接触最多的村长媳妇那里打听些八卦。
“打听这些个做啥?”月秀笑得一脸平静:“这半年来,多亏了莫先生免费给咱们家里的修锄头,打菜刀,还出钱给村里请了先生来教孩子念书。他是个好人,带着媳妇就想过个清静的日子。他说了,咱们不去打扰她媳妇,就算是帮他的大忙了。”
“怕是癔症吧?”有人不甘心,揣测着说了。
“啥是癔症啊?”
“就是,”那人指了指脑子:“这里有毛病。”
“噢,莫先生真是可怜呢,长得那么俊,还有学问,又是个痴情的种。他对媳妇可好了,天晴了总喜欢搬张椅子到太阳下陪她媳妇出来晒太阳,还吹很好听的歌给她听。”
“就是,就是,那玩意我也见过,我男人还问过莫先生呢,听说是叫什么……什么家,对吧?”
“这就怪了,家还能吹?”
“哈哈哈。”人群爆发一阵轰笑。
“别瞎咋忽,走了!”月秀提着竹篮扭着腰肢袅袅地上路了。
莫先生的家住在村东头向阳的高坡上,是三间透亮的大瓦房,在村里算是最漂亮的房子了。修的时候,很是轰动了一阵呢。
北风呼呼地吹着,一阵紧似一阵,鹅毛大雪纷纷的下着。
蜿蜒的山路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月秀提着竹篮,呵着白气爬上去,发现莫先生的媳妇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远望着村口,身上落满了雪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越,你咋出来了?”月秀惊讶地迎上去,把竹篮挽到臂间:“快快快,先进屋暖和一下,要不然着了凉,越发容易病了。”
方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再站一会。”
“呃,那你就站一小会?”月秀机灵灵地打个寒颤,不敢违拗,进了屋,麻利地拨好炭火,把暖手炉添上,拿出来塞到她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方越斜睨她一眼。
“我是月秀啊。”说了快一百遍了,她老是记不住。
“这是哪啊?”她再问。
“这是月亮湾啊。”月秀头皮一阵发麻,强笑着回答。
乖乖,不知是不是莫先生不在家的原因,今天的小越姑娘看起来竟有些可怕呢。那对黑玉似的眼睛,也不似平日的迷蒙,竟象是装了刀子似的,嗖嗖地往外冒寒气。
“他们,全进山打猎去了?”方越望着村口那一行蜿蜒如蚂蚁似的小小身影,再问。
“呃?”月秀惊讶地瞧了她一眼:“是啊。”
今天的小越姑娘,似乎也清醒不少呢,居然知道村里的大事?
“一般去几天?”方越觉得有些凉,转身进了屋。
“老规矩,每次都是三天。”月秀跟进去,从碗厨里取了一只精致的瓷碗出来,倒了一碗热汤端到方越手上:“还热乎着呢,喝吧,特意给你留的,没动过。”
方越放下暖炉,把碗捧到手里,拿到脸上烫了烫,化掉快冻僵的霜。
“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月秀,这里离城远吗?”方越再问。
“老远了,有百多里山地呢。”月秀添了一块柴进灶门,不觉又有些羡慕:“莫先生真是有心,木柴都劈得这么方方正正,漂漂亮亮的,象,象,象案头上堆的那些书一样。”
百多里?方越心一沉,依她现在的身体和现在的恶劣的气候,想要徒步走出这坐大山,恐怕真有些难呢。
但是,她已不能再等,好不容易骗过龙天涯的眼睛,必需乘他离开的三天里逃走,否则,怕真的要终身被他禁锢在这个穷乡僻壤了。
“最近的市镇叫什么?”
“崔家峪。”咦,她好象真的清醒呢,问的话也不是杂乱无章了。
崔家峪?方越心一紧,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月夜,南宫澈牵着她的手,一起寻找磨镜台。
那,真象是一场遥远的梦境。
“那,当今的皇帝叫什么?”方越摒住了气息,低声问。
时隔这么久,他应该如愿登上皇位了吧?
“嘎?”月秀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呵呵。”方越哂然一笑,掩饰住满腹惆怅:“你回去吧,明天也不用来,我喜欢一个人安静一下。”
皇帝的名讳,那是寻常人乱说的?又岂是她这种无知的山野村妇所了解的?
她,真是问道于盲了。
“哦。”月秀识趣地站了起来,默默地提了空竹篮,一步一回头地下了山。
方越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