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不着。一月之前他就没了踪影了。”
“所以就找我?”原来还是找过了的,只不过扑了个空。就说了嘛,师叔祖散淡惯了的,向来懒得去掺和这些神啊鬼啊妖啊怪啊之类杂七杂八的闲事,藏人躲鬼的功夫又了得,捅了漏子不跑,等着那么多鬼生嚼他呀!
“对。想和你聊聊他把东西给你那天的事。”
“那天……那天他……他就是把东西给我,喝了一杯茶,吃了三块松糕,边吃边说我师父做的松糕难吃的要死,给狗狗都不吃,吃完,顺走我师父一瓶百花酿,然后就从竹林小径走了……”
“……”
要说赵孟田撒谎,他又没撒。傅玄青做事就这风格,喜欢的他偏说讨厌,讨厌的他偏装作喜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作假时假亦真。
“……就这些?他没说些其他的?”
“没了。统共就这些。哦,对了,他还说……”
“还说什么?”耳听着那嗓音就拔高了两个调门。
“还说要我好生跟着师父学医,别再逐猫逗狗,揪树拔苗,翻窗越墙……嘿嘿……”说到短处,赵某人面上一热,傻笑两声,搓搓两手。
“可否再说细些?”嗓音又滑下来了。
“哦,好,待我细细说与你听。”赵某人把大池子边的帘子扯下一块来,裹了,坐池子边,摆开胡乱甲乙的架势,打算好好吹它一吹。咳,是这么的,这家伙在端上金莲绕凤楼这只金饭碗之前是在小地方混,医馆生意清淡的时候也搞点儿“副业”。跳大神是副业,可也不是天天有得跳哇,所以,没得可跳的时候他也兼说说书。最怕没人听,若是有人听,他能从清晨说到入夜,说得唇焦舌敝,口沫乱喷,来一个说走一个,来两个说走一双,到后来,那地方的人一见他拿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板,就惊走如飞,呼啦啦,一会儿就飞没了。这回逮着个不知情的,还不说死它!?
☆、大神不是好跳的
? “说起来,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要说黑,那是真黑呀!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黑莽莽抬脚不分东西!要说风大,那是真大呀!!揪着树“哗哗哗哗”地摇,摇了没一会儿那树就连根飞啦!你是没见过!见过你就知道啥叫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了!”
这才是铺垫呢,已经没边了——知道的说是他师叔祖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山老妖下界呢!
赵孟田撸了撸搭在身上的帘子,接着掀嘴唇:“眼见着六观堂就要给这阵妖风吹成齑粉了,就在这时候,竹林方向忽然大放红光,其芒,锐不可当,只见那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密,把六观堂团团围拢,猛听得“轰隆隆”一阵旱天雷,端的有开天辟地之功效,这阵雷声过后,风也不刮了,天也不黑了……“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傅玄青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找到你的么?”
“……”咦?他、他刚才说的是、是晚上么?“咳……有些出入……也是寻常么,接着说接着说!是这么的,师叔祖他从竹林那头过来,一个腾挪,进了观里,再一个腾挪,进了我屋里,那真叫神不知鬼不觉。当时,我正在一豆小灯下苦读医书……”
“……”那鬼瞄他一眼——看这样子就不像那会死读书的……
“‘你来你来!师叔祖要出去几日,有件东西要交你代为保管。’师叔祖他老人家向怀里掏出一只布包袱,一打开,满室红光,祥云瑞霭,空中有仙乐隐隐。我一瞧便知,这东西了不得!上可接天,下课通地,更可号令百鬼,从此三界无敌!”
其实,这都是瞎的。他师叔祖是给过他一包东西,不过这东西模样讨嫌,味道也不老好闻的,要不是怕师叔祖他老人家回来找不着了,罚他去云顶山吊顶(在悬崖绝壁上立一根木桩,金鸡独立),他早把那卷烂得猫不闻乱得鬼画符的“书”拿去擦屁股了。至于“上可通天,下可通地,号令百鬼,三界无敌”那都是他瞎编。说书么,就讲究点儿“传奇”,有一说成十,有十说成千,尽量往大里说,往“神”里说。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吹牛也有吹出杀身之祸来的时候。
那鬼默不作声,獠牙暴长,指甲蹿出去有五六寸,真正牙尖爪利。劈头就朝赵孟田刺去,双眼、咽喉、五脏六腑,尽捡要命的地方戳,不杀他个鸡飞狗跳绝不善罢甘休。
一会儿爪子贴着耳根飞过,一会儿獠牙擦着脖子切过,悬!
生死关头,赵某人平时那些“副业”就派上用场了。当跳大神那么跳,蛙蹦,猴蹿,猪拱,只是地方小,施展不开,这俩你追我赶,没一会儿,两个都弄得精湿。
赵孟田停下喘气,那鬼和他隔池相望,四目胶着,脉脉似“有情”。
“你、你先等会儿!起码让我死个明白!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哪句话不对你胃口了你要取我性命?!”
“……哼,我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究竟知道多少……看来,傅玄青全告诉你了。既然如此,留着你就是条祸根!”说着就是一爪子,逼得赵孟田往池里一跳。打水仗。从水珠到水帘到水幕,小小一池水,翻起这么大的动静,外头愣是没见有人凑过来看看。显而易见,这屋子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叫也没用,这回,拼的就是命硬不硬。
“傅玄青选中的人,果然和他一个样,铬牙,难搞!不妨,反正这地方谁也进不来,只有你我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