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建审视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本以为这小子会顺着自己的火气怒下去,没想到,却讲出这么识大体的一番话来。也罢,苗建露出微笑,“我本来想,你刚来,比较合适先摸清队里的情况,再把具体工作做起来……也好,求同存异么,你我的不同意见,咱们就等杨副队长回来后再共同商讨解决。”
一句“你我”,自己又卷进去了。可没办法,他只能认下,至少现在他暂时无话可说。梁宸远呵呵干笑,他来当兵,不是来斗心眼的。心情烦躁地安排学员们入住,晚上再去接李野和章连璋的车。没想到章连璋一下车直接跑到新兵的宿舍楼前,二话没说,先拉了紧集集合。学员们大都措手不及,虽说跑下来时倒没有什么大的缺失,可时间上面还是让人脸色发黑。
被讽剌是肯定的了,不会有一句好话,可刚当新兵那会儿早经历过了,下马威嘛,小儿科,更别提站在这儿的个个都拿这个给新兵蛋子们操练过,具体流程,大家心里都有数。李野与章连璋确实也非常痛快。李野一板一眼地报完集合时间,章连璋直接冷言冷语地命令向右转,跑步走,多一句话都没说。
低气压迅速在队伍中扩散——这种表现,压根连被训斥的资格都没有,人家利剑根本不屑一顾。
领完装备,章连璋不耐烦地宣布解散,讲完就走,李野同撤。学员们又站了半晌,这才真的缓过劲来,个个一声不吭,脸色难看地默默上楼去了。
整个过程,梁宸远都陪着苗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
第二天早上李野和章连璋都没有露面,只派勤务给学员们一人派发一份流程表和指示图,随生随灭。梁宸远带着人去体检,然后利用职务之便,抢先抽走自己那份。队里有专职的随队医生,梁宸远运运气,把心一横,一鼓作气冲进队医肖初东的办公室。
肖初东冷不防看见梁宸远顶着一头薄汗进来,连忙站起来敬礼,“教导员。”
“坐。”梁宸远拉开椅子,十分严肃地道,“肖大夫,我需要了解一下全队人员的体能数据。”
“啊?”肖初东有点儿愣。
“全队的平均肺活量是多少……”
“哦,好。您稍等。”
每问一个问题,梁宸远就觉得自己短了一分。问完最后一个数据,梁宸远有强烈的冲动,立刻回炉重造,打散了重新再铸成一个自己!
肖初东被梁宸远咬牙切齿的表情唬得直愣,梁宸远低头阴阴一笑,捏着报告游魂一般地荡出了医务室。
下午是军事科目测试,项目很简单,都是基本的,百米冲,越障,射击……李野和章连璋只带着记分板和计时器出场,测完列队,撤回开饭,不予点评。第三天白天继续,晚饭后解散,操场范围之内,可自由活动。
几乎是掐着时间,杨瀚元带着队员一脸油彩地跑回来了。队员们个个都肮脏不堪,混着汗酸味和其他说不上来的味道,作训服已经看不出原色,乱七八糟地粘着泥和草屑,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它们还整齐地穿在队员们的身上。
李野和章连璋跑过来敬礼,学员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默默打量站在最前面的人。杨瀚元停下来回礼,然后继续带队跑到宿舍楼前。
五十四双眼睛睁大了看着。队员们解散后迅捷地闪进自己的寝室,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拎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出门了。下楼,整队,跑步去浴室,整套动作流畅得像打枪,而且全程目不斜视,没有任何人好奇这些凭空冒出来的新家伙们一眼。
学员们面面相觑,有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上楼,其他人自发地跟上,五十四个人迅速换装整队,由站在第一排第一列的29号喊着口号,整齐划一地堵到队员归来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个拔得像标枪一样,直挺挺地绷着脸。苗建苦笑着指给梁宸远看,“看看,刚照面就杠上了。”
梁宸远也觉得好笑。扛枪的人果然都不是吃素的,这回就算利剑想无视人家,只怕也得给这简直可以拉到□阅兵去的军容军阵三分薄面,停下来表示表示,多少呱唧两声。
很快,队员们已经换好干净衣服,顶着半干的短发跑上操场。
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杨瀚元带队经过学员队列,下令立定,自己左转。目光扫过神情发紧的学员们,他淡淡道,“解散。”然后转身带队继续目不斜视地跑向宿舍。
苗建登时大怒,猛地一掌拍到窗台上,震得玻璃咯咯直响。“这个,这个利剑,养出来的人怎么就能这么绝?”
5
5、5,测试 ...
晚饭后,杨瀚元将队员和学员都集合到会议室,集中点评新学员的体能数据。梁宸远的数据依旧捏在自己手上,未列其中,可他还是两眼发蓝,瞳孔里跟跑码似的,一行一行地跑过队员和学员们的对比数据,同时在旁边自动注解自己的测试结果,以及数据差。
简直自虐。
讲评完毕,队员们和学员们开始陆续退出会议室,梁宸远回神,露出纯良的微笑,试图无声无息地消失,立刻回宿舍狂练,可章连璋和段诚已经笑眯眯地一左一右堵上来了。
“教导员,和您商量个事儿呗。”
梁宸远回笑,“好。”
“队座把数据总结的重任交给我们俩了,教导员,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们想要完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