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少津与骆鸿并没有公开萧阅的身份,除了方才主帐内几个伺候的人外,其余人并不知晓,如今萧阅缓慢的走进人群,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打斗上。
骆少津似乎也没有想到千钰谷会这样急促的出手,当他飞入围攻中将围上来的南楚将士打退时,萧阅能听出骆少津语气里的隐怒,“你疯了,我答应你会救他。”
在萧阅的印象中,千钰谷一直是一个不正经的游医,顶着个影门门主的头衔,其实性格很是放荡,像如今这样发火倒是第一次见到。他护着元贝,拉开元贝的衣裳,所见景象惊了萧阅一下,那皮下肌肤火红了一大块,瞧着触目惊心,这乃是被烙铁所伤。
千钰谷的声音已到咬牙切齿的地步,他盯着骆少津狠声道:“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
骆少津略微凝眉,眼角扫过围上来的人群,看到了萧阅。
对视之间,骆少津的神情在细雨中瞧着有些朦胧,但那一瞬间纠结的眼神让萧阅敢肯定,他一直信任着的属下瞒着他太多事情,萧阅觉的有些心寒。
不等骆少津再多说什么,军中已有不少人直言道出了元贝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元贝这个北流王子还值不值钱,他身份的公开是对我方的一个打击,更何况当初北流征伐南楚时,元贝也跟随其中,说起来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而大周相助元贝就等于相助北流。
所以这个时候挑出这件事,无疑是让南楚与大周产生裂痕,说到底李原靖一开始并没有主动请求大周出兵相助,是大周为大局着想不愿南楚这个挡门板倒了才主动出兵相援,撇开私人恩怨不说,南楚对大周也一直是没什么好感的。
想着,萧阅像个局外人一般垂首讽刺般的笑了笑,那笑落在骆少津眼中很是刺心。
萧阅观察了下四周,不远处有一辆被人推翻的囚车,想来是囚禁元贝的囚车,囚车驾到了此地,明面上是打着鼓舞士气的口号,其实是逼千钰谷出手。
没了大周的兵力,南楚分分钟就能被北流大军踩在脚下,可李原靖偏偏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都怪自己关注别人感情太久,都差点忘记李原靖虽然爱白夕禹爱的要死要活,但他骨子里可不是个要过平凡生活的善茬,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既然这么想赶走大周,我萧阅也不能死皮赖脸才是。
想着,萧阅在心底醒了醒神。
南楚与大周互不相让,眼看马上就要上演一场窝里斗了,萧阅却慢条斯理的喊了声住手,再慢条斯理的缓步走入所有人的视线中。
元贝脸色苍白却强撑着不肯靠在千钰谷身上,眼底里的傲气丝毫不曾减退,见萧阅走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好生热闹。”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萧阅的步伐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只悠悠的说了这四个字,紧接着抬眼凛冽的扫视了一眼。只一眼,已有不少人认出了他。而确定他身份的是千钰谷高亢的请安声。
那一瞬间,萧阅觉的自己周身好似充满了力量,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起来吧。”萧阅淡淡的吩咐,千钰谷跟着起身,只见萧阅已走到了元贝身侧,再一转身时拿出了的印玺,众人这才似反应过来一般,由骆鸿领头,大周几十万兵马齐刷刷的朝萧阅跪了下去,场面颇为壮观,只留南楚众人孤零零的站在当下。
这样一站一跪的对比像一面镜子直射出了南楚此时在人力与物力上差了大周不止一点。
萧阅不急言语,只是抬头看向城楼上的李原靖,接着视线再扫过南楚众将,轻飘飘的说道:“北流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东渝正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策划阴谋,而你们的心思可在抗敌之上?”
话落,南楚众将面面相觑,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大周包庇北流王子是何居心。”
一人起头十人跟,这话一问出口,不少南楚将士纷纷表示不满和疑惑。
可萧阅却不急不慢的继续道:“骆大将军,收兵吧,朕累了。”
骆鸿看着萧阅,不知他何意,却也立马照做,应的那声“是”颇具气势。
萧阅原地踱了两步,然后才抬手指着元贝,“至于他,早已归顺我大周,不然北流早已兵临城下,哪能拖到今日还未动作,说到底是朕没来得及向南楚皇报备才闹出这等事来,不过朕助南楚抗敌,也算是两厢抵消了。”
言罢,萧阅拉着元贝的胳膊便往前走去,潇潇洒洒的道:“古人说的好,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还是我大周风景好啊。”
骆鸿的速度极快,萧阅吩咐下去后他便已让人准备好了一切,萧阅这厢一动,那厢已有将士牵马而来,萧阅说走便走,翻身上马时抬手高喝了一声,“众将听令,收兵!”
萧阅一声令下后,紧随着的是没有任何二心,气势如虹的三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声一落,萧阅抬起头看着城楼上的李原靖,距离有些远,萧阅看不清李原靖的表情,只一瞥眼看向骆少津,发现他正站在原地用一种萧阅从未见过的目光深深的凝望着他,就好似一尊石像,就那么望着,中间阻挡的人群似乎成了千山万水将他们阻挡开来。
大周说退兵便退兵,整个过程,从萧阅出现开始算起还不足一个时辰,大周一退,南楚再难抵挡北流与东渝的联合进攻,灭亡是迟早之事,但李原靖这么做,一定有胸有成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