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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谭儒文将军在梅府养伤已是4个月了。
这4个月中,梅凤高暗底下请溪城名医精心医治,梅小姐朝夕相伴,精心疗伤,端汤送水,待谭将军精神好时两人诗词唱和,海阔天空,闲聊神侃,感情也慢慢加深。这时的谭儒文和梅韵贞已经是形同兄妹,难舍难分了。
这一切梅凤高当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并不干预,反而有心促成。他是生意人,他有他精明盘算。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要保住自己的利益,惟有脚踏两只船,这头日本人大盐喜见的会民公司,他兼着董事,独揽a省南方的丝绸业,靠着日本人的势力日进斗金;那头家中暗藏着国军55师少将师长,谭儒文与梅小姐琴瑟和谐,眉来眼去,眼见感情日深,将来国军打回来,他是抗日英雄的岳丈,自然可借谭师长的势力,确保无虞。
这时的谭儒文与梅韵贞英雄怜美人,美人慕英雄,一对才子佳人,英雄美人,已难解难分。他们并不知道他俩只是精于盘算的梅凤高人生棋盘上的两枚棋子。其中的遇合有郎才女貌,异性相吸的原因,更有梅老先生为家族的长远利益,巧妙运作,周密安排的结果。当然这些都是在躲避着日本人的监视,在梅府大院里秘密发生着的春天里的故事。这春天里的故事,谭儒文将军展现的不仅是一个血气方刚、长于攻战的军人形象,而且还是外有仪表,内敛文采,富有人情的儒将风采。这时的他铁马冰河已过,进入了低斟浅喝的境界,这境界也很令人陶醉呢。
这天傍晚时分,突然下了一阵雷雨,雨打芭蕉,珠溅竹叶,整个世界清新而凉爽。雷声滚滚之际,雨露滋润万物,来得迅疾,也去得快快。一阵轻风吹来,乌云散去,天际纯净,瓦蓝的天空上竟出现几颗纯明如灯的小星星,闪闪烁烁,璀璨夺目,煞是迷人。
后花园里四周静寂,惟闻花木丛中“唧唧”的虫鸣声。温暖的春风轻轻徐来,使谭将军心中感到几丝春天的暖意,花园依塘而栽的垂柳发出了新芽,偎石的玫瑰开得正好,使谭将军蓦然生出一种“含花可怜紫,柳发断肠青”的伤春之感。
谭儒文将军,正由梅韵贞相伴着沿着鹅卵石的甬道缓缓散步,他们一路说着话。
儒文说:“梅小姐,这一晃已是冬去春来,4个月过去了,在你和梅先生的精心照料下,儒文自感身体已经康复,当回部队去向上峰复命去了。此次养伤,有幸一瞻梅小姐风采,三生有幸。不过既为军人,就应慷慨赴国难,生死乃寻常之事,无缘与小姐花前月下,
诗赋酬唱,相伴西窗了。”说完深情地注视着韵贞。
梅韵贞默默无言,知道他将要离去了,她眼中噙着眼泪,凝视着将军那坚毅的面庞。此时无声胜有声。慢慢地走到那一丛紫红色的玫瑰花前,用纤纤素手摘下了一朵带露的玫瑰送给将军,然后紧紧地把自己的头依偎在将军宽阔的怀抱里。将军深情地用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拥在怀里,另一只手接过这挂着点点美人泪珠似的玫瑰,在月光下细细端详,这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手凑近鼻子的当儿泫然滚落。他深深地闻了闻赞道:“这花儿好香啊!”此时的梅韵贞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虎背熊腰,深情地叫了一声:“谭将军!”珠泪也潸然而下,此时月挂柳梢头,欲圆未圆的样子,夜空如洗,银辉泄地。
谭儒文将军轻轻地抚摸着梅韵贞颤抖的肩膀,用胸膛感觉着梅韵贞起伏的胸脯中蕴藏的激情,轻轻地说:“花无百日好,月无百日圆啊,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我怎能长久地躺在温柔富贵之乡独享这万种柔情,想来惭愧呢?军人的职责是在战场,这花前月下的呢喃细语、低斟浅喝的文儒生涯还是待整顿乾坤事了,再来品味吧!”说完长叹一声,似有无限深情难以诉说的样子。
这时的梅韵贞已是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她知道这谭将军的离意已决,儿女情长是挡不住他那报国之心的。她饮泣着说:“将军的意思,我明白,好男儿自当杀敌报国,弱女子恨不能随将军而去。”
谭儒文打断她的话:“战场非情场,我这身家性命早已置之度外,投身抗日那天起,就准备效命疆场,杀身报国了。你一个女孩儿家,青春正好,自当择得一如意郎君,生儿育女,承继这梅老先生万贯家财。你只要记得我,权当一个大哥哥好了,待我杀身报国之后,每年清明薄酒三杯祭奠我的在天之灵,已愿足矣……。”
未等他说完,梅韵贞伸出手掩住了他的口:“尽说不吉利的话,
我爸爸的这万贯家财乃不义之财,韵贞不图钱财,只愿嫁得像将军这样的热血男儿,己愿足矣。你愿带我一起走吗?我早就想摆脱这牢笼似的家了。”说完,把眼前的谭儒文抱得更紧了。
“莫说傻话,汉时大将霍去病有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儒文曾有誓言,日寇不除,誓不婚娶,况军人作战,非比寻常,万一我战死疆场,岂不辜负小姐美意。”
“我愿以身相许,莫不是将军嫌弃我。”说完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谭儒文被她哭得心也软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这个春意盎然,月色朗朗的春夜,轻风习习启人情思。此刻梅韵贞挂满泪痕的脸在月色的映照下分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