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铭书笑容可掬地指着推车上的纸盒说:“我们这香水质地非常纯,价格也不贵,是我们巴黎的客户从厂里弄来的。我们买得多,想匀一部分给你们。”
老荣一打听价格要70法郎一瓶呢,于是婉言谢绝:“对不起,
我们已经买了。”他指了指身上背的大挎包里塞满的鼓鼓囊囊的廉价香水说。
郑东心中很不以为然地想:这帮小子,出国捣腾光盘,用捣腾来的钱,再捣腾香水,回国加价销售,这生意真不错,这旅费、食宿、
旅游费用全解决了。
凌晨,天蒙蒙亮,奔驰大巴载着这些游兴未尽的中国客人,原路返回德国,途中在卢森堡大公国停留了一下。在黑暗中参观了一下世界著名的卢森堡大峡谷,但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弥漫在雾气萦绕的狭谷之间,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一阵凉飕飕的秋风吹来,浑身浸透着阵阵冷意。半小时后大家登车继续向法兰克福驶去。
当天夜里23点,代表团一行人又回到了德国的法兰克福。第二天中午11时,他们将搭乘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航班返回祖国,
这是他们在德国的最后****。
凌晨,他们各自收拾起行李,郑东也倾其所有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纪念品,还免费在书展撤馆那天弄了一批参展的图书。
展团大部分参展单位都不愿再把参展图书带回国去了,于是大规模地赠送,中国留学生们抱着一大堆书走了,中国大使馆一车车地拖着各展台的书走了,郑东也趁机捡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原来他只带了一只小箱子,像是在国内旅游那样,眼下不得不临时上街又花50马克买了一只德国的大旅行箱带回去。中午11时,房东龚先生准时将大众牌面包车开出车库,送他们一行5人去机场。
龚先生告诉他们:“任先生、李先生、艾女土一行3人还要在德国逗留一段时间,因为签证时间是两个月,他们还要在德国观光游览一下,再回国。”
至于郑东和任铭书再次见面却是在一年之后,那是在任先生任职的h省。
此刻的任铭书先生已没有当年的教授、总编辑的气派了,他重病缠身,不久于人世,不知是因为总编辑被撤职后的沮丧,由精神崩溃到身体垮台;还是确实因为身有重疾而变得病骨支离导致精神崩溃。总之,他全无了一年前在德国时的风度和气概。他穿着病号服,盖着洁白的床单,有气无力地接受a省来的专案组人员的询问,显得既感到屈辱,又感到深深的无奈,往日的神气已荡然无存。因为那时由邬历担任主任的宇宙出版中心驻古都编辑部已被a省出版厅明令取缔,编辑部卖给丰收县农民的书号,由农民们操作的一套《五年制中、小学生语文、数学类辅导用书》也受到查处。这套滥编滥印的非法教材到处泛滥,最终被人举报到全国“扫黄”办,此案被列为当年冬季“扫黄,打非”斗争必须查结的大案要案。作为出版社的总编辑,他正在接受审查。雪上加霜的是,挂在他出版社名下的李一帆、艾莉莉则在从德国返回后不辞而别,神秘失踪。直到一年后,他们再次在古都市露面,不久李一帆成了被囚于看守所的犯罪分子,艾莉莉去向不明,受到通缉。他们偷运的地下光盘生产线,进行“制黄、贩黄”的罪恶行径,终于败露。任铭书先生再次受到a省公安、新闻出版联合专案组的盘问,他算是倒了大霉。而他的教授头衔、总编辑身分还是起了点保护色作用的,
他未被作为同案追究。然而他的斯文扫地和身败名裂,也使他感到了自己生命力的衰竭,他像一具行尸走肉那样在洁白的床单下面苟延残喘……念念不忘的是他那应该享受的副厅级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