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让狱卒给熊廷弼换住处,肯定是朱由诚的主意。不过,他没想到,这一换监房,熊廷弼的口风也松了——刚才被狱卒一吓,熊廷弼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他不由暗叹一声,好死不如赖活着啊,而且关键的是,自己这一死,肯定蒙受不白之冤,熊家彻底败落下去,说不定自己连葬身之地都找不到。
走到最里面一间,只见那里灯火通明,室内布置得非常雅致,一张梨木雕花大床上,放着一床软绵锦、香喷喷的被子,房间里还有桌子、茶几,如果不是有铁栅栏挡着,几乎以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卧房。
狱卒一脸谄笑,不过在熊廷弼父女的眼中,依然非常瘆人。他说道:“熊大人,这里可还满意,如果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熊廷弼点点头,把破被窝递给他,道:“把这个帮我扔了吧。这玩意儿搁在哪里都不合适呀。”
狱卒接过破被窝,转身走了。
熊廷弼叹了口气,道:“瑚儿,可苦了你了。”
熊瑚正在帮父亲铺被子,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点莫名奇妙,道:“啊?”
熊廷弼老脸一红,道:“就是那人逼你嫁人的事呀。”
熊瑚羞得粉脸通红,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也不算逼了,柳公子,我也认识,只不过没怎么打过交道。柳公子在锦衣卫担任副千户,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员,但他还年轻,人又机灵,升上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刚才的牢房里虽然点着油灯,但光线太暗,熊廷弼根本看不清女儿的表情。这里光线明亮,熊瑚脸上含羞带怯的表情,他看得是一清二楚,知道女儿八成是动了心,便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不过,那位大人说了,要您写下保证书,才肯搭救您出去。”
“我熊某人英雄一世,吐口唾沫就是颗钉子,怎么会食言而肥呢?”
熊瑚不说话,却也不肯走。熊廷弼知道没得到保证书,熊瑚不会走,外面的那位也不会救他,便叹了口气,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刷刷点点写下保证书,吹干墨水,递给女儿。
“这么小心谨慎,担心我会悔约。究竟你说的大人是哪位大人呢?”
熊瑚已经离开监房,没入黑暗,远远地答道:“你也认识,就是朱诚,不过他现在被皇上赐名叫朱由诚了……”
熊廷弼记起当年见过的那个见识超卓的小孩了,便低声嘟嚷道:“嘿,小孩子——还真是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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