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此,侯卫东在狗背弯是绝对老大,一言九鼎,他发话以后,各个工作岗位都停了下来,四十多人来到了侯卫东面前,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没有戴安全帽。
侯卫东道:“戴了安全帽的,全部走到左边来,没有戴帽子的,到右边。”
等到人群分成了两堆,他大声问:“你们到狗背弯来做什么?”
工人们不知侯卫东用意,面面相觑。
“到狗背弯上班是赚钱,不是送命。上青林石场出了好多起血的事故,田大刀和秦大江石场的惨状,你们很多人都见到过。”侯卫东猛地提高了声音,“没有戴帽子的工人都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对家人不负责。凡是没有戴安全帽的,这个月扣五十块钱,老徐扣五百,何红富扣一千。如果再让我发现第二次,就走人!”
那一群没有戴安全帽的人,原本还是笑嘻嘻的,听说扣五十块钱,脸上顿时就没有了笑容,一个个哭丧着脸。
教训了一通,侯卫东对尴尬的老徐道:“老徐也别不服气,安全措施是高压线,谁都不能碰,从狗背弯建场起,我就立了这个规矩。”
老徐讷讷地道:“天气热,戴起安全帽要中暑。”
“十滴水备好没有?”
“准备了。”
“清凉费发了没有?”
“这个月发。”
得到肯定答复以后,侯卫东脸上才有了笑容,道:“我定的规矩不能破。老徐,今天戴了安全帽的工人,都应该表扬,你去给他们每人买一包红梅烟,不抽烟的发等价的白糖。”
戴安全帽的工人大声拍起手来。
侯卫东先罚后奖,把小事变成了大事,然后挥了挥手,道:“守安全制度对你们只有好处,下回不许再违规了,你们各回岗位吧。”
好几个相熟的工人就围了过来,说了一会儿闲话,陆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有几个人将安全帽放在家里,便匆匆忙忙回家取。
侯卫东演这一出戏是灵机一动,也是早有预谋。他长时间不在狗背弯,最怕管理松懈,又怕何红富暗自弄钱,所以他要在狗背弯树立自己的权威。离开狗背弯的时候,他对老徐道:“今天这事是一个教训,以后一定要管严一些。我隔几天要来看账,让何红富这几天把票据准备好。”
出了狗背弯,侯卫东直奔曾宪刚住所。
曾宪刚的家还是老模样,高墙、铁门,外加两条大狼狗,院子里吊着几个大沙包。
曾宪刚用一副茶色眼镜取代了眼罩,短发直立着,见侯卫东进门,道:“疯子,你好久没有回来了。”在他心目中,侯卫东也是上青林的一员,并没因为调出青林镇而变得陌生。
“风干野山鸡什么时候弄回来?我还得赶到沙州去。”
“你放心,一会儿就将望日村的风干野山鸡收回来,我手下的十几个兄弟全部出动了。”
侯卫东见曾宪刚气血好了不少,心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他似乎也要走出亡妻之痛了。”
两人坐在门口,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近况,曾宪勇提着几只风干野山鸡进了院子。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人回来。
凑到二十只的时候,侯卫东没有客套,道:“今天有急事,我要先走,改天我们两兄弟好好聊一聊。”
曾宪刚也没有挽留,送侯卫东上车时,道:“我有一位战友在福建开了家室内建筑材料厂,让我帮他在益杨销售。我到城里买了一个门面,准备做他的总代理。”
“有把握吗?”
曾宪刚声音低沉,道:“先到益杨试一试。我主要想离开上青林,在这个家里,时时刻刻都能闻到血味。”侯卫东握住曾宪刚充满了老茧的手,道:“有什么事情找我。”
回到了县委办,侯卫东将十只风干野鸡放到了老柳小车的后备箱,另外十只就放到了家中,这是他为祝焱准备的。
下午4点,准时到了沙州市人大,见到了人大主任高志远。
高志远与祝焱很熟悉,见面开了好几句玩笑。高志远看了一眼祝焱身后的侯卫东,问道:“这是你的新秘书?小伙子很面熟啊。”
侯卫东见高志远已经认不出自己,微微有些失望,心道:“看来高志远已经将我忘记了,二娘的话没有起到作用。”他转念又想到,“高志远是沙州市人大主任,而自己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驻村干部,地位相差太大,又没有特殊关系,很难发生交集,忘记我也很正常。”
祝焱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叫侯卫东,曾在上青林工作。”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在上青林修路的大学生。”高志远热情地鼓励道,“如今能静下心来办实事的大学生可不多,你不管到了哪一个岗位,都要保持着这种踏实作风。”
高志远人老成精,知道祝焱匆匆而来所为何事,却故意装糊涂,道:“老祝,你是大忙人,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就可以谈,何必亲自跑一趟。”
祝焱笑道:“老领导,立正稍息我还是懂的,给高主任汇报工作,当然得亲自过来。”
听完祝焱关于检察院案件的全面报告,高志远神情复杂,道:“想不到益杨出了这种事。现在社会越来越复杂了,为了钱,有些人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试法。”
祝焱道:“县委高度重视此事,公安机关集中力量在侦办此案,有了一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