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出,扬起满地烟尘。
杨瓒骑术不佳,自然被落在后边。
百户不顾危险,飞身上前,一把拉住缰绳,焦急问道:“方才出去的是天子?”
“是!”
杨瓒皱眉道:“快些放开,稍后有学士府家人赶来,便言天子往通州去了!”
说话间,马队行得更远。
杨瓒顿感焦急,做势甩下马鞭。多次见到锦衣卫挥鞭,力道不行,架势却是十足。
百户不知底细,大惊失色,下意识松开缰绳,倒退数步。
杨瓒豁出去,夹紧马腹,拼命挥舞马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驰出皇城。
“我的个天老爷……”
百户僵在当场,惊魂未定。
看穿着打扮,明明是个文官,怎会如此凶狠?
“百户,这可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没好气的哼一声,百户点出两名总旗,道:“牵快马,带足人手随我出城。尔等留下,遇大学士府来人,实话讲明,不可隐瞒分毫。告知对方,待查明天子落脚处,本官即会遣人回报。”
“是!”
“尔等随我来。”
命令下达,东华门的卫军立即行动起来。
李阁老飞马赶到时,朱厚照早不见踪影,百户也带人追了上去,仅有几名小旗老卒留在原地,按命令回话。
“天子出城了?”
坐在马背,李东阳胡须微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得讯之后,不备车轿,直接策马,紧赶慢赶,仍没赶上。
“可知天子往何处去了?”
“回阁老的话,御驾驰往通州。”
通州?
李东阳凝眸。
天子出京,必为北狩,为何东行?
“确是通州?”李东阳厉声道,“如所言不实,即为大罪!”
小旗双腿哆嗦,惊吓不小。
李东阳是军户出身,浸淫朝堂几十载,积威甚深。不怒则已,一旦发怒,刘健都要退避。
“回阁老,卑职不敢妄言!是一名随行文官说,天子前往通州。那人还说,遇大学士府来人,必须如实讲明。”
“随行文官?”
定是杨瓒。
李东阳收起怒色,没有急着追出,而是坐在马上,开始衡量,究竟该怎么办,才能将此事的影响减到最低。
朝贡的使臣多数未走,藩王府长史还在京城中。这个关节,传出天子离京,还是偷跑,当真是不好收场。
更关键的是,日前天子遇刺,锦衣卫尚未查出主谋。如背后人知晓,天子仅带十几名护卫离开京城,恐怕……
越想越是心惊,八风吹不动的李阁老,骤然色变。
“宾之!”
正思量间,刘健谢迁先后赶到。得知情况,同样大惊失色。
“这、这可真是……”胡闹!
fēng_liú蕴藉的谢阁老,惊愕失色,差点拽掉满把胡子。不苟言笑的李阁老,面沉似水,几能止小儿夜啼。
“无论真假,都当调遣官军,赶往护驾!”
三位阁老商议,择出北上几条通路,当即遣人往兵部尚书府,以内阁官印及兵部尚书印,调京卫出城,沿途寻找,务必将天子请回来。
“此事当告知英国公。”
“鸿胪寺及四夷馆外,需增派卫军。”
“厂卫那里可要派人?”
厂卫?
听闻此言,刘健谢迁下意识皱眉。知李东阳不会无的放矢,没有细问,立即遣人往北镇抚司及两厂办事衙门。
用不用两说,总要告诉一声。
殊不知,牟斌和王岳刘瑾早得知消息,镇抚司和两厂正一片兵荒马乱。
马力有限,入夜之后,朱厚照一行不得不减慢速度。
随行的伯府护卫多是夜不收出身,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知晓夜行不便,距通县尚有一段距离,向杨瓒提议,可就近扎营。
“为何不直接禀报天子?”
护卫咧嘴,搓搓大手,“杨佥宪好说话。”
杨瓒:“……”
他竟不知,在护卫眼中,自己的形象竟是这样。如果换成谢十六等海匪,或是押在京中的番商,必会有不同见解。
“附近可有驿站?野外扎营终有些不妥。”
弘治帝简朴,却从不亏待儿子。朱厚照自幼没离开过皇宫,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金银中长大,耐得住风餐露宿,睡在野外?
护卫摇头,道:“方圆数里既无驿站,也无村落。佥宪放心,卑职带着帐篷,定会小心安排。”
说话时,护卫拍拍马颈。
枣红色的骏马极有灵性性,打个响鼻,转过身,由护卫取下背上几捆“粗布”。
“杨佥宪,行事匆忙,卑职等只带两顶帐篷。”
一顶归天子,一顶归杨瓒。张永谷大用只能委屈一下,和他们一起吹夜风,露天休息。
“卑职等分别守夜,天子可安心歇息。”
杨瓒只能点头。
附近没有驿站,又无民居,连夜赶往最近县城,也会被关在城门外。除露宿一途,实无他法。
“我会禀报天子。王护卫先着人生火,扎帐篷吧。”
“是!”
护卫抱拳领命,杨瓒转身走向朱厚照,说明情况。
本以为天子会不满,没想到,这小屁孩竟满脸兴奋。
“朕还以为要花钱住宿,没想到能睡在外边!”
皇帝家也没余粮,省钱大好!
杨瓒无语。
他听错了吧?
“如此甚好,金银且罢,珍珠和金莲子,朕的确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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