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许莫的眼睛、耳朵和心口都流淌着鲜红的血泪,木然地听着斯坦森严厉的宣告。
“一切到此为止,你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必再耍那些幼稚的手段。你欠张的人情,我们会还上。但是以后,你就不要再和张联络,也不要再来打扰安了。”
画面猛地一黑,信号被单方面切断,从头到尾,安荷都没有叫过一次安许莫的名字。
她全程没有对这次重逢表现出一点开心的模样,也没有为过去的十几年说一声对不起。
滚烫的屏幕上反射出了安许莫的脸,室内光线明亮,却又伸手不见五指。
安许莫在椅子里坐了许久,才像是终于想起了该如何去动作一样,用颤抖的右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前。
他用尽了力气将怀表向下一拽,手臂麻木,指尖酸软。细链被迫绷紧,却没有扯下来,直到第二次用力时,才终于无力地绷断在了空气中。
散落下来的长链断口处,沾着星点勒出的血丝。
手臂的动作幅度过大,碰掉了桌旁的笔筒,五六只笔散落在地面上,亮晶晶地反射着光。
安许莫自己把怀表拿了下来,又像是被烫伤一样,把那装着照片的怀表从掌心摔落了出去。他刚刚没有听见声音,现在低头时才发现,地面上已经落了好几只笔。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才用手掌撑住桌面,慢慢蹲下来,一支,一支地把散落在各处的笔捡了起来。
一,二,三……
安许莫把笔全部装进了笔筒里,却还没能数清最终的数目。
一,二,三……
他突然想起来,这是第三次了。
当初被哥哥利用着去做宣传计划的时候,安许莫就对自己立下过诺言,不要痴心妄想,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才过了几天?
才过了几天?!!
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敢做梦?!
妈妈、妈妈、妈妈!安许莫早就不该对这个词抱有幻想,可他做了什么?他嘴里咬着这个称呼,心口挂着这张照片,梦里念着这个人,然后他罪有应得,被这两个字砸断了每一根骨头。
安许莫站在桌边,脚下踩着那只怀表,肠胃拧成死结,视野一片血红。
他为什么还敢做梦?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如果一个人的出生就给其他人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起就经受着周遭人无尽的白眼。
血流在脚边蔓延,在指尖流出,打湿了前胸,灌进抽搐的喉管里——
“叩叩,叩叩。”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屋内的死寂。
办公室的灯亮着,很快,门被一只手推开。
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问过唐棠之后,周谨沉得知了安许莫所在,才会特意跑来今典。
他们之前也会像这样隔段时间再见,但这一次,周谨沉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看着站在桌边的安许莫,声音仍旧低沉动听,语气中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莫。”
周谨沉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周家上一辈的四个儿子,名字分别取“风林火山”的音。
老大:周允枫,老二:周谨沉的父亲-周允林 老三:周允桦,老四:安许莫名义上的父亲-周允杉
第89章 活着好疼啊……
屋内安静下来, 只听得见轻浅的呼吸声。
安许莫起初并没有听见敲门声, 直到站在屋里的周谨沉开始说话, 他才反应迟钝地回应了一句:“……什么?”
周谨沉把这话当成了回应,他道:“是之前电影宣传期,那个合作计划的事。”
男人简单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现在的态度。他是习惯性提前掌控一切的性格,极少因为自己的决定反悔,更不要说是同别人道歉。
但周谨沉说出那声“对不起”时, 口吻却很是干脆。
安许莫耳边嗡嗡作响, 听什么都像隔了一层屏障。不过他好歹是听懂了周谨沉的话,胸前的滞闷和疼痛也稍稍显得可以忍受起来。
“……没关系。”
男孩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正常, 脸色却白得有些异样。周谨沉看着神情恍惚的安许莫,胸前无法按捺地生出了一阵陌生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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