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像被点燃的烟花,满眼五彩缤纷,巴不得他再多哼几声,立马见好就上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下觉得没白收我这个徒弟了吧?”
烫热的气息挠得商荣耳朵痒酥酥的,宛如一线热流钻进心田,他竟然有点慌了。
“少臭美了,老鼠上秤钩,自秤自贵。”
一边骂,一边却递上盛满甜汤的勺子,使得那绷出来的生硬怒容毫无说服力。
半碗米汤下肚,效用赛过还魂汤,赵霁精神抖擞起来,拐弯抹角缠着商荣说话,可商荣一直侧着身子爱答不理,只在他没趣失语时接上一两句,好比钓鱼收线,一张一弛,鱼儿根本逃不掉。
赵霁开始还用心留意他的表情,渐渐的,目光短浅了,化作一只浮躁的蜻蜓,只在那初生芙蕖似的色相上流连。
商荣病容已去,莹润的光泽重新回到俊美的脸上,侧面望去,颊腮处光洁姣好的皮肤有如吹弹得破的豆腐脑。
赵霁和他近在咫尺,一丝丝菖蒲清香自对方身上发散到他的鼻间,像酒壮了他的胆子。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伸嘴在那玉白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他是地道的纨绔子弟,天生适合偷香窃玉,捅娄子的同时已想好对策,没等商荣杀气腾腾的目光射到,便惊声辩解:“你脸上有只好大的花脚蚊,我手有伤,只好用嘴帮你赶跑它。”
流氓也有天向。老天爷大概怜他这几日饱受摧残,放出一只蚊子替他圆谎,商荣一把捏死那屁颠屁颠飞过的倒霉蛋,再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被赵霁亲过的地方,感觉那里烧得能摊鸡蛋。
眼看蒙混过关,赵霁仿佛小毛贼成功盗取稀世奇珍,欣喜若狂,小心观察一阵情势,再往前挪了两寸,上身半倚半靠地挨着商荣,仔细瞅他额头的伤。
“荣哥哥,你的头还疼不疼啊?伤好后会不会留疤?”
“荣哥哥”这称呼好似釜底抽薪,百试百灵,商荣今日被他再三调戏,陷入史无前例的被动还无从还击,而且本人除了羞窘,并没有太多恼怒,死守恝然的皮面说:“骨头都裂缝了,留疤也正常。”
“那回头写信给莫松,请他配些祛疤生肌的药来擦擦,不然脑门上留块疤多可惜。”
“有啥可惜的?”
商荣随口反驳,忽然觉得可以利用这话扭转颓势,转过头质诘:“你是不是在想,我脸上留了疤,就没唐辛夷好看了?”
“没有!你脸上再多十道疤也比他好看。”
赵霁急于表忠心,立刻被商荣抓住把柄,扬眉吐气地冷笑两声:“唐辛夷真可怜啊,死心塌地对待的朋友居然在背后恶意贬低他,我要是他保准后悔死了。”
赵霁发觉上当,又羞又急辩白:“你别胡说,我哪有贬低他!”
“你说我脸上多十道疤都比他好看,这还不是贬低?人家是面如冠玉的贵公子,哪有那么丑?”
“我这不是夸你吗?你干嘛不识好歹,强词夺理?”
“你自己两面三刀,还怪我强词夺理?”
二人说着说着又操起唇枪舌剑,赵霁气不打一处来,不明白商荣哪根筋不对,刚刚还俏脸含羞招人疼爱,眼皮子一抖又出口伤人面露恶相,好像非要惹得自己不痛快他才痛快。
“你别太过分,下场暴雨地上还得湿两天呢,我差点为你把命丢了,这才给了我几个好脸色又开始挑刺!”
商荣以为他会持续耍无赖,不料才几天功夫就攻破他的厚脸皮,见他恼羞成怒,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嘴硬到底。
“话是你自个儿说的,我可没挑刺,你就承认你对唐辛夷虚情假意不就得了,非要狡辩!”
“谁说我对糖心虚情假意,我对他一片赤诚,比金子还真!”
“那你也愿意为他拼命?”
“没错!假如我有十条命,九条半都给他!”
“那剩下那半条呢?”
“剩下的我当然自己留着,以为会给你啊?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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