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警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那就是朔夜学长的爸爸了吧?他不是和媒体很熟吗?”
月冈摇摇头。
“能够办得到这种事的,只有权位高于警方和媒体的人。”
“……那……政治家?”
月冈又摇了摇头。
“是企业。实际上掌管这个国家的,是以巨额捐款操纵政治家的一小部分财阀。虽然,由于战后解体,力量
削弱了不少,但他们还是巧妙的利用各种关系,根深蒂固的深植于政体中。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四方堂集团。想在这个国家渡过安稳的一天,若不依赖四方堂的恩惠,是无法活下去的。从水、电、瓦斯到食物、衣物、居住、报纸、电视、铁路、、车子、让车子发动的汽油……甚至从铺路的柏油到牙刷,在这个国家买得到的东西,无一不经过四方堂之手。像是这家饭店所在的大楼,也是四方堂旗下的物业。不只是这个国家,除了先进国家之外,四方堂现在也朝亚洲,尤其是中国……”
“等、等一下等一下!”
月冈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恭介毫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打断他。
“等一下啊,四方堂集团有多厉害,这点我也知道,可是这话也唐突了吧?我们不是在讲朔夜学长的事吗?”
“是啊,没错。这是和那对父子有关的事。那个跟踪狂事件的箝口令,就是——”
手机铃声打断了月冈的话,好象是公司打来的。月冈向恭介报备一声,离开店里。
恭介叹了一口气,一面喝咖啡,一面目送月冈的背影摇摇晃晃的离去,然后他不经意的望向正面,就这样僵住了。
正对面,中间四个座席的座位,高高的观叶植物背后,被月冈的巨体挡住,恭介一直没有发现。
(朔夜)就坐在那里。
他穿着分不清是深蓝或紫与他的发色和瞳孔颜色极其相称的夏季西装。
然后,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的俊美男子。乌亮的黑发经过细心梳整,身体紧绷有弹性。男人悠然交叠双腿,单肘靠在沙发的靠肘上,双手手指松缓的交握在一起。
虽然年轻,但是优雅而从容的仪态,甚至让人感觉到一种王者风范。为了强调这些,西装、衬衫和领带的微妙搭配,都经过一番挑选。男人没并没有带公文包。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个不需要拿皮包的人。只有那个
男人的四周,流动着特别的空气。上流阶级的、洗链的、睿智的成熟男人——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年龄颇大,但感情很好的兄弟。
他低喃了些什么,(朔夜)有些吃惊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咦”的反问,然后露出完全放松的安心笑容,拿起饮料的杯子。纸杯垫黏在杯子底下,男人微笑着,轻轻将之剥下。(朔夜)笑了,以猫儿在阳光下舒适的咕噜咕噜叫似的,温柔且柔和——从未在恭界面前露出过的撒娇般笑容。
等到恭介回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他们的桌子前了。
“学长!”
恭介笑容全开,爽朗的挥手。(朔夜)抬起头来,笑容僵在脸上,就这样凝视着他。
他的黑发,就像吸取了光芒似的闪闪发光。睁大黑紫色瞳眸,狼狈的左右摇动,朝一旁的男人窥视。那个表情,就像外遇现场被恋人逮个正着似的。
恭介接近两人的瞬间,坐在前方桌子的客人便以敏捷的动作起身,挡住了他。对方穿着西装,身材中等,但是经过锻炼的体格、锐利的眼神及灵活的动作,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的外行人。
朝四周一看,男人和(朔夜)的背后,也坐着类似西装的日本人,正屏息观察恭介的举动。紧迫的气氛,让整个店里鸦雀无声,但恭介装作”头脑迟钝的青年”,拉开了嗓门。
“真是巧呢!我是来这里游泳的,学长呢?那套西装很不错呢!你什么时候有那套西装的?”
“恭……”
(朔夜)放下杯子,在意四周目光似的小声斥责,于是一旁的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拉拉西装的前襟,站了起来。令人吃惊的是,虽然只有一些,但男人的视线在恭介之上。
一八六公分。恭介几乎从来没有让对方那种年代的男人俯视过。
男人将手指修长的美丽手掌伸了出来。动作优美得几乎教人着迷。
“你是樋口恭介吧?我常常听朔夜提起你的事,听说你很照顾这孩子。”
“哦,不只是脸,连声音都好听呢!”
恭介微笑的握住男人的手。
“受照顾的人是我,学长教了我很多事……真的是‘很多事’呢……”
恭介在手中注入力道,用力得侧腕的肌肉都隆了起来。男人的眉头一震,露出冷笑。
“听说你入院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完全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