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中一片祥和。
然而原本从容不迫翻阅典籍的谢知非手猛的一顿,来阁楼后头一次喊了人的名字:“昙曜。”
七八岁大的昙曜猛的机灵,瞬间从浑浑沌沌中清醒:“方丈!”
往外看,此时已是明月当空。
昙曜:他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过了两三个时辰?
烛火映射下,白衣僧人端坐的那里静静看来,说不出的超凡脱俗:“你若困了,便去歇息片刻。”
昙曜赶紧摇头:“弟子不困。”
谢知非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清冷的声音却充满了不赞同:“修佛需有平常心,该悟时悟该睡时睡,你这般强迫自己守着,哪来的平常心?”
昙曜:“……”
所以平常心果然是最困难的事!
即已经被如此说,昙曜忙起身:“多谢方丈指点,弟子这便去休息。”
一步一步往下去,等走到三楼的时候,昙曜似觉得身边一阵风起,像是有冷风吹了进来。
可是这三楼关闭了窗户,哪儿来的风?
昙曜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太困了以至于出现幻觉,口中咕噜一句“平常心,平常心就是道”便继续往下走。
唯有悬在屋檐上灯盏明亮,橘红的火光轻轻晃荡,着急的告知他人,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经过。
当魔帝和劳初曼先后在道实大师这块硬石头上折戟后,崔浩终于决定自己出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劳初曼气不过,赖着要跟过来看崔浩如何吃瘪!
因而一男一女便拖着个昏迷的沙弥,如有幽灵一般骤然从阁楼的黑影里穿梭,现身在经阁的最顶层。
男的俊女的俏,若不看这两人私下死掐的手,站在一起看起来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见到让自己成了笑料的和尚,武功更高的劳初曼甩开崔浩,款款走到谢知非身边坐下,同对她视而不见的谢知非娇声笑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哩,上次妾身找大师忘了带礼物,今日特地给大师补上了,是个大师喜欢的孩子呢。”
谢知非放下手中典籍,抬眼看向劳初曼。
清澈的眼睛,劳初曼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但却是一双看不到底的眼睛。
当这双眼睛静静看来的时候,劳初曼的娇笑便笑不下去了,当劳初曼再联想到两人之间那场荒谬的栽赃,劳初曼只觉自己无论摆出怎样的姿态都在这人面前显得尴尬。
笑隐下去,人站起来。
劳初曼的模样哪儿像是来踢场子的,更像是被纠到了错事的孩子。
谢知非叹道 :“二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害人害己。”
崔浩冷笑连连:“大师都说我们已经入了苦海,既然跳进来了干嘛回头,直接往前去你们说彼岸不就得了?反正你们佛家最后要求的不也是去彼岸么,只是我们用的方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