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睥睨着他们。
黑压压的人影,无声地包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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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外面的天空都被照得透亮,雪猫慌忙运气抵挡。
可这苍龙觉醒,不要说她,就连宫痕探月,也未曾有缘见识过。
话说这世上,除了十方阎罗外,还没有一个雪猫挡不下来的道术。她与慕容静湘的道行,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探月。
只是,她与静湘都未能习得苍龙觉醒。
所以听到凈玉念出这一句真言时,她讶异莫名。
但忽然间又有一丝安慰。
果然没有错。她没有看走眼。
然而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刺眼的亮光照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也分不出袭击到底来自何方,五感基本都失去知觉,只是身体被撕裂似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条细线把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往外拉扯,又不知如何抵抗,只能任其宰割。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片白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轻飘飘的一片羽毛,飞了起来。
我这是要死了么。她想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也许就这样被撕碎,然后化成一星半点的尘埃。
胸口发闷,她喉头涌起一阵腥甜。
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惊得微微张嘴,不顾身上四分五裂似地疼,伸手要去抓。
这时白光却蓦地散去,她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挪动不了。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襟下摆上,染得全是鲜血。
她惨笑。从未如此狼狈过。
面前的凈玉,仿佛也是体力耗尽,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角无声无息溢出一丝血痕。
看看周围,她不禁又是一次吃惊。大理石雕制的台面,方才竟然如同冰块一般融化了,留下四散流溢的痕迹。沙土墙壁上的薄薄一层,也竟成了半透明流质的形状,钟乳石也似挂在天顶。
只是守宫阁已经整个往一边缓缓倾斜而去,马上便要轰然倒塌。
雪猫想要站起来,可忽然间发现身上竟没有一丝力气。她没有想到自己伤得竟然这么重,连动弹一下都已经非常困难。她看着凈玉,正在挣扎着向自己走来,手里提着无想对。
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可是要杀我?”她问。
凈玉不回答,还是继续趔趔趄趄地往她这边走着。她努力把身子挺直一点,不想自己显出那么落魄的样子。
“我再问你一句……你,若能活下去,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些伤害别人的事?”凈玉道。
“你果然还是小孩子。”雪猫说,“何谓伤害别人?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我自己喜欢的事罢了。”
“你一直在伤害静湘师父。”凈玉道。
“可我一直爱她。”
“这不是伤害的借口。”
雪猫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发现凈玉的神情里确实比以前多了某样东西。什么东西,她说不出来,但感觉得到。
这不坏。
“慕容静湘现在是我的了。”雪猫自言自语地说,“她现在终于是我的了。我不能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其它任何人也不能。”
是么。虽然你生前我不能拥有你,你却也没有被其它任何人拥有。如是,我足矣。
凈玉看着雪猫淡然的脸,握剑的手微颤。
她确实不能杀面前的这个女人。虽说她做下滔天大罪,死有余辜,她仍是无法对她下手。可是若不如此,她再出去作奸犯恶,她如何对得起师父和诸位师伯平日的教导与嘱托?
勉强施展这次苍龙觉醒,已几近花费她全身的术力,她感到体内罗刹蛊已奄奄一息,从未有过的空虚感充斥全身。
虽胜了雪猫。却是两败俱伤。她如今的状况只是比雪猫稍好,要复原估计不下一月功夫。若放雪猫走,下次再要击败她,她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确无一个万全之策。
难道,真要她亲手,送她上黄泉路。
静湘说,我实是不忍,让你与她刀兵相见,你死我活。
“师父,我不想负你所愿的。”凈玉拖着脚步,一步步向雪猫靠近。她昂着头,淡定地看着自己女儿提着刀剑向自己走来,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
“雪猫此人,我与她同门三十载,深知她虽是性子乖戾,却绝非大奸大恶之辈,一时性情所至,犯下那些绝无可恕之罪。我虽说要斩她,心下总有不忍。可她作下冤孽,天自有报……”
师父,我若不杀她,她将杀更多人,我于心何忍。
“我自身亦是过错累累,无法顾及其它,只是作为师父有一事相求。若今后雪猫死于非命,万望不是死于自己亲生女儿之手……”
师父,请你告示凈玉,该如何是好……
凈玉双眼噙泪,站在雪猫面前。雪猫抬眼睨着她,带着毫不在意的微笑。
是了。这便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桀骜不羁的月见山雪了。
“慕容静湘就在这里……”忽然,雪猫启唇道,嘴边的笑意更浓。
“你说什么?”凈玉一愣。
“她就在这里……”雪猫往后一靠,松了一口气似的,长长叹息。眼里亦是愉悦,亦是酸楚。
凈玉慌张地四下望去,这里除了她与雪猫二人之外,谁也没有。
这女人定是疯了。
她看着她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正好把最脆弱的脖颈之处暴露给自己。她似乎能看见她雪白的皮肤下动脉一跳一跳,那里面全是滚热的鲜血。
杀她。不杀她。
犹豫了许久,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