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家主交接的大礼,连威倒没请多少人,只招呼了手下的那些掌柜管事,还有几个老朋友,在院子里摆了几桌,算不得隆重。眼看快到晌午,连威招呼众人先行入座,他撑到现在已是极限,阵阵眩晕让他必须被人搀扶才不至于倒下。今日前来的众人互相也都熟悉,所以并不拘束,三两成群的在一起攀谈。
连威让人扶进屋里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便想一旁伺候的丫鬟问道:
“大少爷呢?”
“回老爷,大少爷好像还在陪二少爷”
听她不肯定的语气,连威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到现在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眼皮跳了不停,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似的。按了按眉心,他冲那丫鬟一摆手。
“去,叫他准备准备,等会别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什么岔子”
“是,老爷”
丫鬟领命离去,连威望着洞开的房门出神,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隐隐飘着几片阴云。
连容刚陪连盛下完一盘棋,就听门外有人过来叫他,他应了一声,起身整整华丽的新衣,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过了今天,就再也没人能够将他踩在脚下,过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连盛随手拨拉着棋子,眼睛却盯着他的笑脸。
“你很开心?”
连容一愣,随即展开一抹更灿烂的笑,摸上他的脸弯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在起身离开之际在他唇边低低喃道: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怎么能不开心”
连盛沉默的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缓缓伸手摸上胸口,那里的伤还隐隐作痛。开心?得到了这些,他还想要什么呢?连盛想起以前给他的承诺,突然觉得可笑。其实,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靠自己去抢去夺,自己给过他什么呢,到头来,除了这个身体,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他的开心,他的笑,竟全不是自己给的,这种抓不住的感觉简直让人疯狂。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寂静的可怕,让他心里越来越慌。突然,他一把扫落棋盘猛的站起来,黑白棋子在地上蹦跶,噼里啪啦的声音扎的他脑仁疼,让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他发疯的往外跑,他不是想去哪里,只是想离开这间房,离开这座宅子!
当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后门门口。今天府上来了不少宾客,下人们都集中到前院去伺候,所以后院现在空荡荡的。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突然泄了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脸上疯狂的表情渐渐转变成痛苦,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他惊骇的缩成一团,只觉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那凄厉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呜呜…娘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在哪里,出来啊你别吓我啊,娘……”
他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那股深深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所以当后院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时他丝毫没有察觉。
“…二少爷二少爷!”
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连盛如发现救命稻草般顺着那道声音找回了些许神智。他从双臂中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的继续往上看,当他的双眼对上头顶投来得视线时,心里猛的一颤。
“连……”
他下意识想叫出一个名字,可是转念一想便立刻否决。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全身裹在一件黑袍中的怪人,脸色瞬息万变。那人见他怔愣,便又喊了一声:
“二少爷”
这一下,连盛听得分明,他抖了抖嘴唇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宴席开始,前院一派热闹,连容今日经过一番打扮,更显得俊朗非凡,让在座的众人忍不住点头赞叹,家里有闺女的更是盘算着怎么招他这位乘龙快婿。连威坐在主桌首位,听他们争先恐后的称赞连容,什么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之类的,听得心里一阵得意,若不是精神不济,大有跟他们举杯畅饮的意思。众人轮番说了一遍排场话,便都消停了下来,连容始终面带微笑,谦逊有礼,连威见他体体面面的,甚为满意,待众人安静下来,便道:
“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件事要宣布”
众人皆表现得全神贯注,等待他说下去,其实心里早有了底。连威说一句喘两下,连容体贴的帮他顺顺气,等他缓过来,继续道:
“唉,真是不服老都不行,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此话一出,便立马有不少人出言唏嘘,连威苦笑一声,从身后一个下人手里接过一个紫檀木盒子。众人的视线落在盒子上,心中了然,这里面应该就是象征家主的金钥匙了,连容今日继承了这把钥匙,便是连家所有商铺的大老板,纵使年纪尚轻,那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日后那碗饭端不端的牢,就看现在马匹拍不怕的好了!
连容假装随意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面前的碗筷上,看上去并不显得迫不及待,依然从容自若的仿佛并不知或并不在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连威点点头,暗道他足够沉稳。
连威将紫檀木盒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缓缓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众人一看,果然是一把雕琢精美的金钥匙,约幼儿巴掌大小。不少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