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时分,他们出现在江陵街头。
据谢衣言,他们要找的东西在海市博卖行。
而进海市之前,他们先到了江陵最负盛名的服饰店。
裁缝比比量量之后,谢衣为两人各自买了一身衣服,衣料质地十分华贵,而这几乎花光了谢衣所带的银子。他对沈夜的解释是,那海市大老板公西先生是一个很特异的人,如果穿的太过寒酸,是见不到他的。
沈夜贵为流月城大祭司,从来不用考虑银钱之事,加之流月城高居北疆上空,与世隔绝,城中百姓生活简单,平时为免麻烦,甚至以物易物,就算用到银钱,也是以贝壳珠玉之类代替,因此他对钱没什么概念。谢衣收好空空如也的钱袋,脸上却颇有愁苦之色。
过了二更天,他们来到江陵城角,一堵不引人注目的影壁墙前。墙上按时出现一个光晕法阵。墙头折柳森森,谢衣与沈夜对视了一眼,踏了进去。
光晕法阵将他们运送到海市光怪陆离的世界。
另一番夜色,与江陵城的古朴兴旺不同,诡异而妖气冲天,有笙箫乐调四下奏起。寂蓝的夜空里升起黄色或红色的花灯,偶尔从他们身边飘过一只妖怪,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
沈夜和谢衣两个身份如此殊异的人,头一次感觉自己是最正常的那个。
本来担心到人多的地方会暴露身份,如此看来,真是多虑了。
他们站在雕画廊桥上,等着人来接引。
等了一刻钟,来接引的“人”终于出现。他上上下下细致的打量了他们,然后拖长音调说:“你们拜书要见我们大老板?”
这是一只穿着貂裘华服,呲着大板牙的老鼠妖。
谢衣道:“是。”
“有何事?”
“在下有一家传之宝,正欲出手。”
“出手的话,左转去隆霄阁见猫爷。”
谢衣靠近他一步,微微一笑:“那东西就在在下怀中,美玉不可轻易示人,这件东西,只有公西先生才能看出它的价值。你将我们带去,公西先生一定赞叹你的眼光,着意加以提拔,就算公西先生不满意在下的东西,也怪不到你身上。”
鼠妖眼珠咕噜噜一转:“也罢,正好赶上公西先生有空,你们早两天来,还见不上呢。”他做了个手势,两旁守卫的侍卫撤开,他将谢衣和沈夜带进去,又回头道:“前些日子有三个小毛孩大闹海市,把这里搞了个乱七八糟,所以现在海市的四围都加强了戒备,还请两位客人见谅。”
谢衣道:“无妨。”
“对了,这也是例行公事。”鼠妖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副画像,展在沈夜和谢衣面前,“画上这三个人就是上回大闹海市的人,你们见过没有?”
谢衣漠然的看着画上的三人,道:“没有。”
沈夜也不作声。
鼠妖又把画像塞回怀里:“告知以上三人行踪的人,赏金一万,拿这三人尸体来的人,赏金十万,老子可盼着哪天碰上他们三个呢。”说完自顾自走在前面。
沈夜在谢衣身边耳语:“看这种手下和画技,海市的老板也不怎么样嘛。”
谢衣:“……”
☆、第七章
海市上空的夜色越发深沉,走过重重阁楼殿宇,路越窄,人越少,管弦笙歌离得远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金碧辉煌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的黄金柱子琉璃瓦。屋宇朗阔,地板擦得锃亮,倒映出鼠妖管事摇摇摆摆的身影。
管事叨叨了一路,到此时终于停止,他对着几乎反光的梁柱呲了呲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立住脚跟,对身后的人弯腰说道:“里面请。”
一进公西纪的屋子,鼠妖立马噤声,谨小慎微的走进去,有芊芊素手为他们撩开樱草色纱帘。地上铺着宝蓝色织花地毯,一样金雕玉砌,角落的白玉香炉中焚着上好的苏合香。
转过镂空的花壁,进至内室。管事停住步子,躬身道:“老板,卖家来了。”
等了很久,高居上首的人才“嗯”了一声,第一眼望到的,是他翠华金缕的鞋,右手食指上带着沉颠颠的红宝石戒指,微微抬了抬,说:“请他们进来。”
伙计起身,将谢衣和沈夜迎在前面,自己退在一边。
赤金大椅上的公西先生一手托着下颌,狭长的凤眼朝他们看过来,然后拖长了语音说:“两位,想要出手什么宝贝?”
他腿边坐着一个美貌的鲛人侍女,也好奇的看着谢衣他们。公西先生的长相放在博卖行里并不算丑陋,眉宇之间满是威严,又透出一番商人特有的狡诈。
谢衣伸出右手,一颗几近透明的圆润珠子在他手心显现,珠身内部隐约有水波浮动,散发的光芒充盈一室,流淌过人身,有暖洋洋的感觉。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公西纪微微向前倾身,眸色渐渐焕发光彩,紧紧盯住那个物件,许久之后才说:“这是……南极化梦珠,阁下从何处得来?”
“昔年在下的一位好友所赠。”
“阁下打算多少钱出手?”
谢衣道:“我不打算卖钱。”
公西纪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想用它和公西先生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玄冰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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