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过多思无益,余慕娴拉着杜再思蹲在暗处。
余慕娴低声道:“杜相可知那群人为何而来?”
“余相可知?”焦急地与余慕娴对视,杜再思道,“再思此时有些心忧殿下……您说,北征在即,若是殿下出了什么岔子……”
“莫慌!”伸手按住杜再思的手背,余慕娴道,“杜相要记得,罗将军已不在府上了……”
“您是说,罗将军与殿下在一处?”眸中闪着希冀,杜再思握紧自己的袖口,“若是如此,却是不畏这宫外之人了……”
“是啊。新都的兵马不必外郡少,且罗将军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只是可惜了窦驰……”盯着百丈外窦驰的背影,余慕娴唏嘘道,“一腔忠义尽是付诸东流……”
“余相便是这般相信殿下?”见局势未明余慕娴已是下了断言,杜再思皱皱眉,他着实看不出此时有什么必胜的局势。
“回府吧!”瞥着壮汉已然开始点兵,余慕娴转身朝着余府行。
新余府离楚宫不远,故而他们出府后并未乘车辇。
“余相?”不知余慕娴为何忽然转性,杜再思浑浑噩噩地跟在其身后逃离的是非场。
二人归余府时,余府正门已散布了些许散兵。
偷偷摸摸从墙角爬树入院,杜再思起了一身冷汗。
“余相——”不敢在余府中乱走,杜再思慌乱地抬袖擦着额上的汗,“窦夫子此番举动不寻常呀!”
“嗯……”摸黑带杜再思行到书房里,余慕娴道,“先生可是怕了?”
“怕……怕什么?”杜再思有些结巴,“余相所言的是……”
“自然是死啊……”行至案前将居左的屉子拉开,余慕娴随手丢了把短刃给杜再思,低笑道,“若是先生不怕,许是可用这把短刃防身……”
“防身?相爷是说,府外那群人会冲进来?”摸着地上的器具,杜再思打了个寒颤。
余慕娴笑道:“若是殿下输了,他们自会进来……”
“那……”杜再思脚跟一软,“那要这兵刃又何用!若是他们进来,哪里又是这么一把兵刃能防得住的……”
“这便要看先生您求的是什么……若是您此生求名,那单此一事,许就够名垂青史……若是求其他,本相以为,您还是归顺了……”摩挲着指尖,余慕娴倚靠在太师椅上,“这案下中屉的东西,足够您平步青云……”
“可……”闻余慕娴眨眼间便与他想好了退路,杜再思眸中闪过挣扎,“再思……再思……”
含笑将杜再思的手拉到中屉的屉环上,余慕娴道:“先生不必愧疚……事到如今,非你我二人所能左右……若是您有忍辱之志,慕娴还有一事相求!”
“嗯……不知是何事?”仓皇地撞上余慕娴的眼睛,杜再思支支吾吾道,“相爷既是有这般良策,何必托再思……您亲历亲为便是……”
杜再思低哑的嗓音荡在耳侧,余慕娴半晌未言。
杜再思说得不错,她想活的话,并非难事。
无论此处楚宫何人能胜。
但,想过日后数十年,不过是伴着一个顽童俯仰河山,余慕娴心底荡过一丝无趣。
收拾山河,她上一世已收拾够了……
想及前世自己年岁二十余识,楚玉姝还未出世,余慕娴不禁弯眉与杜再思一笑:“若是宫中那位不在了……许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相爷怎生出这般想法?”闻余慕娴竟是因楚玉姝生出了死志,杜再思心底颇为复杂。
鼓气与余慕娴说理,杜再思道:“相爷,人生于世,弹指须臾,您若是执著些虚幻之物,空难得善终……”
“有善始都未必有善终……慕娴无善始,如何有善终?”眯眼道上几句糊涂话,余慕娴道,“杜先生,慕娴所托之事,便是窦顺的家眷……余顺离世前,曾将子嗣托付给奇书……奇书去后,又将此时托付给了本相……慕娴存世二十又五,有一母一姊存世,若是杜先生日后有缘相遇,还望善待之……”
“这……”局促在书案旁的暗角,杜再思道,“余相所托,再思敢应……可这府外之势,却不是再思能……若是再思死在余府……”
“先生莫要未此事担忧……”低笑着扳动案下的凸柱,余慕娴起身带杜再思入了一暗阁。
“先生在此处安身便是。”与杜再思道明了何处取水,何处开阁,余慕娴浅笑着从暗阁里退出,挑眉起了另一处机关。
沿着黑黢黢的台阶向下,余慕娴心道,她要往楚宫去。
她要去那人身侧。
那人此时定不会想到她会去楚宫吧?
弯眉记起早前那人与她言说的“这新宅比旧宅好”,余慕娴忍俊不禁。
新余府确实比旧余府好。
若是无新余府,她又如何能从地下行到楚宫?
凝神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余慕娴数着步数。
楚玉姝曾言,迈过两千余步,便到了她寝宫下。
小心地数够步数,余慕娴扶着扶手爬上石阶。
而后,她看到了橘色的光。
再而后,她看到了一双绣鞋。
暗道的尽头在榻下?
低眉将头探出暗道口,余慕娴静听着屋内人的动静。
“余府可是派人去了?”立在窗前的楚玉姝眸中含着暴怒。
罗昌简短道:“去了。”
“好!定是要确保余相的安危!”将视线放在院外的火把上,楚玉姝道,“窦驰可是送信来了?”
“没有……”罗昌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