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给张赛虎狠狠地踩了脚丫子,痛感让李秀才反应过来,天啊。他做了什么?他现在是在逃人犯耶!怎么能把本名报给一个陌生人?于是,他赶忙补救道:“哦……哦不,在下李……李元德!对!李元德!”
张赛虎冲天上翻了个大白眼。哪有人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的,这分明是有诈么!换作几岁的孩童都知道。此时此刻,他有种想冲上前去,把那蠢书生掐死的冲动。不过,毕竟外敌当前,首要目标是对付面前这个男人。于是,他摸了下巴,很认真地在考虑,是否要把面前这个男人打昏了再拉了那个笨蛋逃回山上去。
那男人听后,丝毫没有变了神色,反而轻笑起来:“原来是李兄。在姓唐。今日与李兄一见,方遇知音。同为爱书之人,不妨移居舍下,小酌畅谈一番,如何?”
“这……”李德元面露难色。此番犹豫神色,在张赛虎看来尤为扎眼,这个混蛋,竟然还有在考虑?连对方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这种时候不但能避就避,竟然还当真在考虑?刹那之间,他著实有种将整个书橱的书全部砸在那蠢书生脑袋上的冲动,但他还是咬了牙关,硬生生忍住了。
张赛虎哪里知道李德元的心思:一方面,李秀才因那一句“汉景帝虽为世人唾弃,却也不失为一位痴情男儿”,不自觉地对那男人颇有一番好感,再来,这段时间之中一直都是在山间生活,没半本书不说,连想吟诗聊天都不成——毕竟,那张赛虎可不是什么风雅的人,所以,在见到这样一位读书人,忍不住觉得亲切;最后,这些日子以前,李德元的心中著实积累了一大堆的苦水,不吐不快。偏那张赛虎又不是有耐心的人,更有不足为他道的话,这让李秀才心中淤积已久。因此,思量了半晌,他终究是点了头。
“那就劳烦唐兄了。”直觉地认为,眼前这个俊秀男子,并非坏人。
“李兄客气了,”唐姓男子以笑容回应,“这边请。哦,对了,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他姓张。”李德元刚这么回答,就遭到一记死光。正打算支吾著混过去,却听那唐公子浅浅笑道:“哦,是立早章么?”
“没错没错!”李秀才猛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幸亏那唐公子弄错了。
“章兄,那么,请这边走。”唐公子笑道,为二人引路。
于是,在日暮黄昏之中,三人一同踏上了青石小路。只不过其中二人走在前面,有说有笑、高谈阔论。而跟在后面的高大汉子,则自始至终黑著一张脸,半晌不吭声。
唐公子先前说是“舍下”,其实不过是往日住的旅馆罢了。这倒给张赛虎多少减了一份疑心,换作是私人宅邸,若姓唐的真有心要告发他们,便如同瓮中捉鳖,想逃都甚是困难。但若是人来人往的客栈,却要方便逃窜一些。所以,张赛虎虽然横了眼睛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两的样子,但终究是没有将李德元直接拖走。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许是想看看李秀才究竟会捅出什么妖蛾子也说不定。
晚风清凉,微微拂动青翠的竹,婆娑的竹影投映在影壁之上。月清,在小亭子的地面上,撒下淡淡的银霜。
小镇上的客栈,想必是不会太过庞大而奢华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必不可少的客房之外,院中的小小庭院倒也颇具风味;尖角的凉亭正对著一汪小小池塘,可惜中秋时分,那塘中的荷花早已败去,只留得平静的水面映着一轮玉盘,倒也别具风味。凉亭之中是青石的桌凳,不过似乎是顾及到秋夜寒冷,石凳上早己铺上了锦垫。庭院四周植着各样的草木,想必在春日中必是一派繁荣景象,可在这时大多已是落叶,只一棵高大的樟树依然枝繁叶茂,在月光之下透露凉意。
三人在亭中坐定。唐公子烫了一壶温酒,为张赛虎和李德元二人斟上。李秀才忙不迭地谢过。面那姓张的便没这么客气,别说道谢,就连应也没应一声。唐公子也不见怪。只是浅浅笑过,起了话头:“看李兄、章兄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呢。”
“呃……”李德元支吾道,“这个……我们,我们是前来办事的!”
“是么?”唐公子为自己倒上一杯热酒,再道,“听二位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一个地方的吧。”
“呃,这个……是因为,那家伙出去鬼混了好几年,所以家乡话都不会说啦!”李秀才急中生智,编道。这番说辞引来了张赛虎的白眼。李德元看他似乎有动怒的倾向,忙端了酒杯,露骨地岔开话题:“唐兄,喝酒,喝酒。”
见张李二人对这等话题似乎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唐公子也不强人所难,另起了话题:“刚刚在书斋,见李兄颇为爱谈野史—类。不知李兄最爱看哪—朝代的故事呢?”
这个话题引来了李秀才的兴趣,他立刻来了精神,忙道:“虽然乡间野史我甚少去读,可是论是正史来,我最神往繁盛的大唐!别的不说,先说这科举制度就是隋唐时期所提出的,择优而仕,无论出生如何,只要勤学苦练,就可以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哦?”唐公子眼前一亮!笑着为李德元斟上一杯酒,“这么说来,李兄的抱负是在科举场上大举身手罗?李兄是想当官?”
“唔!想的!”李秀才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肃然,“只有当了官,才能为百姓做出点事!我才不会像那个姓王的狗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