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省省吧!”艾萨克拿胳膊肘捅我,“知道那是谁吗?”
那是谁?古典文学系的米罗,专攻希腊悲剧,精通所有人们能想到的古典语言,曾经号称活字典,不过,自从他打架斗殴的嗜好和暴戾阴骘的性格随岁月的推移而大白于天下,g大的人就只知道毒蝎子,而忘了他并非不精进的学业。
“这里的老师怎么都……奇形怪状的?”我问艾萨克。
“呵呵,你都来半年了,怎么还没听说过黄道十二宫?”
所谓黄道十二宫,就是校长史昂上任时,一口气花巨资从世界各地挖来的青年才俊。据说,这十二个人刚来时一起赴史昂的盛宴,无意中发现自己刚好填满了十二个黄道星座。卡妙和米罗就是这里的水瓶和天蝎。艾萨克还如数家珍地把十二宫都数了一遍。
“记不住,真记不住。”我向艾萨克抱怨,“不过,倒是了我家师傅是水瓶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关于他的八卦吗?”
“让我好好想想。好像就一条,他和米罗像是有仇,从来不会一起出现,更不说话。”
“不是说黄道十二宫一起赴校长的宴吗,这不是一起出现?”
“仅此一回。而且,听说……那次……打起来了。”
“什么?!”我努力地回想卡妙苍白文弱的样子。他?打起来了?跟那个太阳一样耀眼的霸道男人?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于是,索性不再去想。
寒假当然是用来旅行的,本来要去西伯利亚,但为了图方便,只是跑到阿拉斯加呆了十天,除了在旅店里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用来看冰川。呵呵,裹着羽绒服的冰河无所事事地在阿拉斯加的冰川里闲逛,没人可见,不用说话,孑然一身地逍遥自在着。有时候甚至想,不如索性在冰天雪地里睡,睡着睡着就死了,死了就冻成石头一块,倒也干净利落。不过,这只是胡思乱想而已,十天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g大校园。离开学还有段日子,各处的afe都关门,我又懒得自己做饭,只能去城西的日本街买了几箱速食面回来,决心吃防腐剂吃到死。就在这时,艾萨克打电话来叫我顶替他去给卡t。
“老师出去开会,要离开十多天,本来都说好了,可是我暗恋四个月的女孩子突然叫我一起去佛罗里达……”他在电话那头哀求着,“喂,老师家又大又宽敞,冰箱里早就留好了吃的,你只要每天喂狗遛狗就行了。”
“冰箱里的是狗食还是人食?”我强忍着恶心喝面碗里的汤。
“都有啦,再说了,你要是饿极了,狗食也不是不能吃。”他听出我心动了,语气顿时横了起来。
于是,我从自己的耗子洞里爬出来,跑去了卡妙家。艾萨克做了咖喱饭等我,还把狗食的配方和遛狗的路线图做了wer p放给我看。
“我有这么弱智吗?这点小事还要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耐烦地推开他的电脑,去茶几上找电视机的遥控器,“你也是,游戏打多了吧,什么都要用电脑。”
“也是,我眼睛都快瞎了。所以才更需要v啊!”
找到我顶班,艾萨克欢天喜地地去度假了。我每天收拾屋子,伺候狗,读书,过得也不错。卡妙家跟他的办公室一样,除了必要的家具,就是满墙的书,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我睡在客房,起了床就去厨房做三个火腿三明治,一个给自己,两个喂狗。两条乌黑瘦长的猎狗分别叫做拉康和德里达――这显然是加隆的杰作,让人哭笑不得。我留拉康和德里达在厨房吃东西,自己拿着三明治跑到卡妙的书房里,随手抽一本法文书边吃边读。以前高校修学旅行的时候,我选了去尼斯做hy,所以很早就开始学法文,后来虽然读俄文系,法文课也一直没有停,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托尔斯泰那些人总在里夹大段大段的法文呢。读书读得头痛了,我就牵着拉康和德里达去海边散步,它们倒是从不给我添麻烦,只是步态从容地走在路上,沐浴路人欣赏的眼光。说实话,这两条狗倒真是漂亮得有王者气度,让人难以想象曾经被人虐待得哀鸣着刨门。
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卡妙回来的日子。那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雪,我懒得出去遛狗,就和它们一起窝在沙发上y el有配了音的日本,我便忍受着说英文的忍者在屏幕上上蹿下跳,而两条狗显然从没见过这般热闹,看得全神贯注,一旦我拿起遥控器调台就恶狠狠地冲我低吼。我又忍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毅然抓起遥控器换到了有美女唱歌跳舞的另一个频道。奇怪地是,两条狗对我的小动作置若罔闻,只是异常敏捷地跃起,又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前,就在那一刻,卡妙打开了门。
他蹲下身拥抱两条狗,暗红色的长发簌簌地垂下,遮住他的脸,也顺势把他肩头的雪拂落在地毯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的手温柔地陷在狗颈处的软毛里,让我的心微微一颤。他站起身,把箱子拖进屋,关门,轻轻地吁一口气,向我微笑:“这些天,谢谢你照顾它们。”
也许是旅途辛劳,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显疲惫,而低沉温润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他脱了大衣在沙发上坐下,拿手蒙着眼睛:“外面雪很大,今晚你就还住在这里吧。”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啊,我,我的车就在楼下……”
“都被雪埋了。机场的班车进不了小路,我是从98街走回来的。你还是住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