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心里也略微动容,从今日晚宴可见,小皇帝倒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纨绔,看着挺稳重的,而且还有些心思,在李阁老和国舅爷面前表现出来的怯懦,也不像是真的,不过这个小皇帝到底怎么样,只是这么一面之缘,也无法判断。
而看季大人的意思,他是和皇帝之间有联系的,而且是真要把自己送到皇帝身边去做伴读。
季大人这样为了皇帝,忠君是其一,想来也有要从皇帝身上博权势的意思。现在要论权势之盛,自然是李阁老和赵国舅,但这两个人都犯了一个错,就是不把小皇帝当回事,且被权势蒙蔽了眼睛,没看到小皇帝其实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没有用。季大人是想在小皇帝身上投资,保住小皇帝,等他以后亲政,自然就会有回报了。
衡哥儿说道,“父亲,今日皇上去找我,是和您约好的?”
季大人眼里流露出深意,看着儿子,点点头,“他是有意去看看你的吧。”
听这语气,季大人也不确定皇帝为什么去找他,想来,也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有了这份深沉心思,想来是能够熬到将来亲政掌权的吧。
衡哥儿这么想着,嘴里说道,“今日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说我是刑部左侍郎家的,叫季衡。皇上身边有几个黄门官跟着,想来,他有什么话,也不适合直接和我说,后来赵国舅家里的世子来叫皇上去太后那里,皇上就离开了。”
季大人点了一下头,“这样,就等最后结果吧。”
之后季大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衡哥儿回内院去歇息去了。
季大人对衡哥儿在宫里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衡哥儿还小,又是第一次进宫,有那一份镇定和不卑不亢不怯懦,面对别的老大人时,也能够有条有理地回答问题,还不说错话,就是难得了,甚至在面对皇上的时候,也能够做到镇定和平和。
虽然对衡哥儿挺满意,对儿子要求严格的季大人也没有赞扬过衡哥儿一句,一切都表现得很平淡。
衡哥儿自己回了内院去,家里已经在晚上办了中秋宴,现在已经月上中天,还在院子里坐着看月亮的人已经没有了。
时令到了中秋,晚上挺冷的,衡哥儿走进正院,就有丫鬟在门口将他接住了,又有人跑进了正房里去,许氏和许七郎都从里面迎了出来。
皇宫并不能被称为龙潭虎穴,去里面走了一遭的衡哥儿也没把这件事当成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在许氏眼里,这就是很大的事情,毕竟皇宫可不是一般地方,许氏作为三品大员的嫡妻,便有三品诰命在身,但是季大人和太后娘家赵家不亲,许氏自然也没有机会被太后召进宫过,许氏对皇宫,自然就很有憧憬。
许氏快步走过来,弯下腰拉住衡哥儿的手,发现衡哥儿的手凉凉的,就赶紧将他带进了房里去,房里要比外面暖和不少,衡哥儿进去就打了几个喷嚏。
许氏一边递给他手巾,一边问道,“怎么样,在宫里没什么事吧。”
衡哥儿吸了吸鼻子,“没什么事。只是喝了好几杯酒,有点醉酒的样子。”
许氏将他左看右看,越看越爱,笑着说,“宫里的酒怎么样?”
许七郎跟在旁边,也对着衡哥儿笑,衡哥儿摇摇头,说,“还没有在扬州时,舅舅家里的桃花酿女儿红好喝。吃的东西都是冷的,月饼也不好吃,酒也是冷的,想来即使温过,端上桌也冷掉了。”
许七郎很骄傲地道,“两淮盐商,大富之家,所用精细,直比皇宫,这话,很多人说过。家里的酒比宫里的酒好喝,也很正常嘛。”
衡哥儿看着他,“你这张嘴,总是不知收敛。”
许七郎笑着说,“反正这是你和姑母跟前。”
许氏伸手拍了许七郎的肩膀一下,“七郎,衡哥儿说得对,你呀,就是该注意注意,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
许七郎很不好意思地答应,但是谁都知道他下一次嘴犯贱的时候依然不会收敛的。
衡哥儿入宫前,已经吃过一点东西了,但是在宫里走了一遭,很费心力,又饿了。
许氏就又让人去端了点心月饼来他吃,还亲自将月饼切小了给他,说,“吃家里这个月饼,金华火腿的,这火腿,还是月前你舅舅让人送来的,这个和进贡给宫里的是一样的,只是,宫里哪里舍得把这个拿来做了火腿放在宫宴上呢,宫宴上的,我知道,大多是看盘,有一两样吃的,也都是大锅做出来,走那么大老远的路送到宫宴的桌上,早就冷掉了,还吃什么吃。”
衡哥儿笑盈盈地看着许氏,能够有许氏这样一个母亲,大约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情。
虽然季大人现在算是很喜欢他了,但是在衡哥儿心里,季大人还是当年抛弃他的那个季大人,现在喜欢他,也只是因为他有用了而已。季大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甚至还没有许大舅那么重。
衡哥儿吃了两口月饼,想到什么,又说,“母亲,父亲在前院,您也送些吃的去吧。”
许氏道,“这个还要你操心?已经让人送去了。”
许氏并不是亲自送去,可见她对季大人,也只是夫妻名分,真实的感情并不是太重。
衡哥儿看着许氏,很心疼她,对一个女人来说,自然不是儿子听话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