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人走路回家,據說有一大段距離。途中有段小路,一到夜裡就沒有什麼人會經過。」
「……你被發現倒臥在路燈下,致命傷在胸口。兇器是把普通的片魚刀,就掉落在你身邊。」
「不可能。我不可能沒護身就被殺死----」
扶著自己的眉心,再怎麼說黑鋼也是高中劍道社的主將。就這麼老實站著讓人家刺殺,怎麼可能。
「啊,關於這點,警方的推論似乎是反應不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之類。」
黑鋼咒罵著,看來是不大相信這種說法。
「那說說看我的吧。你說因為我,你被叫去警局問話了?」兩人不僅不同校,社團的類型也是南轅北轍。彼此之間根本沒有交集。
退一萬步想,就算法伊真的出事,也不該會詢問到黑鋼那裡去才對。
「啊啊。下午警方打電話來,要我放學後過去一趟。去了之後才告訴我什麼東高的學生,墜樓之前最後的通聯記錄是打給你,完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墜樓」雖然自己會打給黑鋼這點很可疑,但最引起法伊關心的果然是----黑鋼所聲稱的自己的死法。
「聽說是自殺。」
「……我是不可能會自殺的!」
法伊的反應很大,語調甚至有些激動。至少比起黑鋼聽說自己是被殺的時,要來的激動的多。
「誰知道你會不會是一時想不開。」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現在不想,不代表以後不會一時衝動。
可是,「還是不可能。」
「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警方是這樣認為就這樣認為,難不成叫我去跟他們說“那傢伙事後跟我說他不可能自殺”」
扁了扁嘴,法伊也知道警方是不可能採信“能和死者通電話”,這樣的說法的。
兩人都能夠詳細描述對方死時的情況,黑鋼描述了阿修羅王的言行舉止,法伊則舉出了就連黑鋼自己的同班同學(畢竟他可沒有結隊回家的嗜好),都不見得知道的返家路線。
兩個人也都堅持,死掉的人是對方。
沒有交集的討論,沈默橫亙於兩人之間。只餘隱約的吐息聲傳來。
「說起來我們應該把電話掛上嗎?」最後先開口的是法伊。這種近乎奇蹟的狀況,發生一次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不能指望它會發生第二次。
「管它那麼多。我現在只想早早睡了,看明早能不能清醒一點。」
「……好吧。」真是個性急的人呢。
也許內心深處還期待著,這只是場奇妙的夢吧。
對方嘟地掛上了電話,也沒再問候一聲。
☆、03
我們不過是名為歷史的大河,河底的一粒石子。
許許多多的沙粒從我們頂上經過,碰撞、轉彎,奔向更遠的地方。
如果少了其中一粒石子,有一些沙粒的路徑會被改變。
然而到頭來,所有的細沙都是要奔流向海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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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著手裡的手機,法伊望著時鐘的指針越過五點半。
然後按下電話簿的圖示,一串人名映入眼簾。
排在最前的是e)。他並非有意為之,只是剛好他的電話簿是以五十音序排列。
ku這個字( o,ka k ko,因此ku是第八順位),在法伊的慣常往來人士中竟能排到第一位。
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有些寂寞啊……
如果自己就這麼消失了,會有多少人感到難過呢?
搖了搖頭,把令人不安的想法甩開,法伊按下了通話鍵。
其實本來是不等到五點半的,但法伊覺得湊齊相同的條件,或許比較容易通話成功。
這或許也是,他單方面固執的相信吧。
響了幾聲,電話默默被接通了。
「喂,是你」低沉的男聲,與昨日的印象一致。
「是我。既然電話能接通,就代表我們之間確實有某種聯繫吧。」
「那又怎樣」
「世上不存在沒有意義的事。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這邊的你已經死透了,就你所說你那邊的我也一樣。人都死了還能做什----」
黑鋼話說到一半,猛地打住。
因為即便腦子轉得沒有法伊那麼快,他也想到了那個可能性。
互相替對方找出兇手的可能性。
如今法伊的案子被視為自殺,大概很快就會以此結案了。
黑鋼的案子雖然明擺著是他殺,但能不能找著真兇依然是未知數。
這樣的兩人被連接在一起,實在很難不去如此聯想。
「如何」
聽筒傳來勝利一般的爽利笑聲。「正合我意!」
「那麼就請多指教囉~黑炭。」
「哦請多……喂我叫黑鋼啊!」
「是這樣嗎黑碰。」
「好好叫人家的名字啊!」
鬧了一陣子之後,法伊取了本全新的筆記本,準備討論正事。
他向黑鋼確認許多事實,基本的如兩人生活在哪個國家,哪個城市。東高和西高哪個離車站更近,西高的校長叫什麼名字。
問這些是為了確定兩人,是否處在相同的“世界”。
從這種超現實的角度下手,是有點奇怪。但看在自己正和,一個應該已經死掉的陌生人通話的份上,是應該往奇怪的方向考慮。
----在黑鋼因為盡是被問些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問題,開始抓狂前,法伊得出了“兩邊”,就大原則上是相同的假設。
歷史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