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沁雪走的时候,这孩子才六七个月大,慕冰辞那时隔几天就要去看看她。后来突生变故,又搅进了军队的事,有意无意,便把这丫头在脑海里隔阂起来。
怕最怕就这么见了她,又勾了心底隐秘伤痛,不得解脱。
女娃娃却不怕生,从蒋呈衍腿上爬下来,迈着小腿跑到慕冰辞面前,把手里的糕点冲他扬起:“哥哥——吃饼饼。”
慕冰辞低头与她望着,眼眶一下子湿了,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忍泪笑道:“我不是哥哥,是舅舅。”
女娃便奶声奶气地问:“那舅舅,吃不吃饼饼?”
慕冰辞温柔地就着那小手咬一口糕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舅舅喜欢吃饼饼。”
抱着女娃走到沙发边上,跟蒋呈衍坐在一起。“蒋呈衍,你是特地带我来看囡囡的吗?”
蒋呈衍伸手给他整了整领结,柔声道:“冰辞,虽然生命的残酷在于不断失去,可生命的温柔,也在于接续传承。总有新的生息在残垣枯藤里冒头,最美好莫过于淬火如故的憧憬。此身可灭,而心志不毁。”
慕冰辞讷讷不言。
商场里间或有营业员迎宾的声音,过得不久,又有三三俩俩女童清脆的笑声。慕冰辞耐心地陪着女娃玩起幼稚游戏来。
又过得一个钟头,蒋呈翰来了。说是要带女娃去钢琴老师那里,跟慕冰辞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女娃离开了。
蒋呈衍轻轻搂了慕冰辞后腰,低语道:“我们也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慕冰辞心情好转很多,淡淡一笑:“你又有什么花花肠子?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吗?我先说好,不是惊喜的话,我可不稀罕。”
这一句,才像是从前的情投无猜,温软甜蜜。
蒋呈衍吩咐营业员把衣服包起来,交给身后陆潮生,搂着慕冰辞往楼下走。走到电梯门口,正碰到电梯里出来几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同时跟蒋呈衍打招呼。
“蒋市长。”
一个是凤时来,一个是汪可薇。两人各自携伴而来,碰巧都撞在了一处。人情场面上,蒋呈衍免不了都要回应几句。汪可薇常日跟蒋呈衍共事,见面机会多,此时并不赘言,简单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凤时来似乎脸色不太好看,见蒋呈衍跟慕冰辞一道,也并不怎么避忌旁人侧目,勉强露了一笑道:“我以为蒋市长忙于公务,天天都想着怎么给市民谋福利。却没想到蒋市长的忙,竟是忙着陪人逛街。”
凤时来语出讥嘲,一个是向来这般脾气,一个大概是身体病了心情也不舒爽,对蒋呈衍,分明也有几分怨怼。蒋呈衍却不同他计较,好脾气道:“你怎么脸色不好,是生了病吗?又怎么不好好休息?”
凤时来道:“你来问我病不病的,有什么意思吗?谁又缺你这份问候了?”
蒋呈衍听他这口气,知他心情不爽快,也不与他计较,只说:“既然病了,还是要好好休养。人生风华得失,全赖一个身体。身体不好,什么都没有意思。”
正说着,慕冰辞却忽然不耐烦,用力一甩把蒋呈衍抓着他的手挣开,自己一头扎进了电梯,使劲地戳控制按钮。蒋呈衍眼见如此,只同凤时来颔首道别:“你自己保重。少陪。”
追到电梯门上,吃了一鼻子闭门灰,眼睁睁看得那电梯从镂空铁网里滑下去了。无奈只好转头往楼梯跑,嗵嗵地一通快跑,抢在慕冰辞出电梯时截住他:“冰辞,好好地你怎么又生气了?”
好好地,又。慕冰辞一听这两个词,更是无名火冒得三丈高,绕过蒋呈衍就往门外快步走。陆潮生赶紧先去门口把车门打开,慕冰辞却直冲冲走过去完全不理会他。
蒋呈衍不得已一把拽住他,连拖带抱塞进了车里。陆潮生赶紧跳上车驾了车就走。
对慕冰辞这脾气,蒋呈衍一半头疼一半欢喜。头疼自然是因为冤枉,这不过同别人打声招呼,都能引发这矛盾来。欢喜却是慕冰辞对他这样,似乎从前的亲密时光倒回,分明是因为慕冰辞心里还在乎他。
便哄了慕冰辞道:“冰辞,你别生气,我这不是难得跟熟人撞到了,聊几句关切话吗?这只是场面上过得去而已。”
慕冰辞气恼道:“熟人?你跟他们还真是够熟的。你做什么场面上过得去?你两个大小老婆齐聚一堂,你就应该躬身贴地与他们见大礼吧!”
慕冰辞并没见过汪可薇,然而先前报纸上那张照片太招摇,他只一眼便认出了方才那女子便是与蒋呈衍贴身热舞的那一个。至于凤时来就更不用说了,什么病不病的打哑谜,慕冰辞心里分明猜忌起自己不在这一年多,蒋呈衍该是又与他死灰复燃,缠绵得多热络。
吃醋这种事原本是毫无道理的。慕冰辞只误会蒋呈衍背转过他就去跟别人奸脔情热,却没想过分明是自己不要蒋呈衍了,还不允许他去跟别人好。这也就是仗着蒋呈衍对他包容忍耐,无理取闹罢了。
蒋呈衍吃了这无故诬蔑一脸黑线:“什么大小老婆?你这话大大不妥。且不说凤时来也就算了,我与汪小姐同事关系,真要传到外面,可是对她极为不尊重。你心里不爽快,打我两下出出气,嘴上不能这样乱说。”
这一解释,慕冰辞更知那女子便是汪可薇,想着原来蒋呈衍还说什么不会看上别人,原来趁他不在与她暗度陈仓了,气得冒青烟,再也顾不得陆潮生正在前头开车:“我有什么可不爽快的?你享尽齐人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