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留下遗书……”司睿错开视线。
啪——
话刚说完,雍正邺就直接扬手抽了对方一巴掌,司睿脸上立刻浮现红色的五指印,他被抽得错愕的偏过头去,愤怒一瞬间喷涌而出。
“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没有长进,没想到还学会了逃避。”
没有起伏的声音却硬生生压下司睿澎湃的愤怒,字里行间中的失望揉搓着他,他就像一个干瘪的气球被两双大手揉的变形失态,他狠狠的捏紧了床单控制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难堪的沉默着。
“——我予你以信仰,接受懦弱和错误的忏悔,赏赐惩罚和教条的恩泽,我将是你生存的意志和意义……”雍正邺一字不落的说着当初洗礼的话语,“……你当我的话是放屁是吗,姬睿。”
司睿不可见的一颤,偏过去的头慢慢转了回来,撑着的姿态仿佛是将自己的脸凑上去挨打一般,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空灵,低声呢喃,“……当我虔诚的三跪九叩爬过你脚下的路,你将会在终点带我见到绝对的自由……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从来不会忘记,但是我也说过我不会陪你玩上帝游戏…”
说到这里,他倔强的抬起头,涣散的双眸逐渐聚焦,逞强道,“…我这次是失败了,我不恨那些阴谋手段,是我选错了道路,这样的下场自然是我的归宿。我没有逃避它,我会去完成下一个世界的任务,获取力量,然后变得更加强大……再来见你。”
只有强大,他才有资本站在赢锋面前和他谈判,他才能昂首挺胸的拒绝亲密关系以外的调教,他才能在对方身下承欢胯下呻吟时把羞耻还给羞耻——纯粹的,属于性和欢愉的羞耻,无关其他。
他没有逃避的时间,他永远都不能停下步伐,回头和驻足便会被身后的万丈深渊吞没,那里堆砌着无数弱者和失败者的残骸,他决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那个黑暗的恶魔一直等着他透露出脆弱,流下泪水然后将他吞没。
——哭泣是羞耻的自辱,姬氏的继承人永远无往不胜。
——姬睿,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他从血统中流出,家族用时间刻入骨髓中赋予他的意志。
“我说的是这个吗,”雍正邺捏住对方的下巴,逼视着他,“连我的话题都在逃避,你真是让我失望——”
司睿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双唇紧紧抿起成一条横线,雍正邺的话像冰刀般割开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严密防事。
“你逃避的当然不是这次失败,你永远都将表象世界的一切处理得逻辑严密,然后以此蒙蔽自己。你违背贪慕权势的本心去从商,你掩藏侥幸轻取的软弱回避更艰难的道路,你企望用下次的成功抵消失败。”
雍正邺冷冽锋锐的字句扎在那颗皱巴巴的气球上,一个个的破洞要将最后残留的空气都一丝不剩的榨干,司睿窒息般的呼吸变得急促,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双眼里盛满了伪装的愤怒和隐藏的难堪,还有几分那不敢去碰触的畏惧。
“你又在做什幺!你不是要追求你那见鬼的自由?你又做到你说的‘信仰’了吗!?”
司睿暴怒的咆哮回去,西凉的四皇子曾经军务繁重,如今的臻亲王内忧外患更不得闲,哪来的自由!
“你以为自由是什幺?”雍正邺眯起眼睛享受着对方的愤怒,“自由这个东西总是和竞争联系在一起,最快的人想跑的更快,跑后面的人想跑到前面,自由就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吸血鬼。”
跑后面的人想跑到前面,而从来不是跑后面的人想追上前面的人——自由,永远是自己和自己的事情。
“再吠啊——”雍正邺放下捏紧的手,俯视的眼神,口中嘲讽和那失望的语气都令司睿难受不堪,这一切他何尝不知,他的借口和理由全都用尽,这个男人总是热衷残忍的剥下他的所有,灼烧他冷淡的伪装,灌浇他愤怒的掩饰。
司睿沉默下来,他的手指几乎要铰断床单,他的双眼努力的睁大来咽下临界的液体,他深呼吸着压下颤抖的喘息,他决不能哭——那会让他失去一切。
“是谁说会完成任务来见我?”
“是谁说愿意用我的方式去获取力量?”
“这样的人,你说我还能相信他说的爱吗?”
雍正邺语调平稳,字字句句却步步紧逼,司睿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一般僵在那里,他的神明拷问着他的诚意,质疑着他双手捧上的祭品,而此刻——他甚至自己也产生了同样的怀疑,怀疑的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恐惧,欺骗是忠诚最致命的敌人。
有什幺是能够逃过神明双眼的,他居然用肮脏的心思企图将龌龊包装成精致,他的贪婪和懦弱早就在那双眼皮子下面无所遁形,一次次的自我洗净与麻痹如同可笑的丑剧。
太难看了,姬睿。
太难堪了,姬睿。
被一览无余的自己还剩下什幺是能够用来奉献,用来交换——
“回答我。”雍正邺加重了声音,怒意勃发在即。
司睿紧闭着自己哽咽的声音,他可能剩下的只有这卑微的体面和虚假的自尊。但这一切只为他换来了又一次的掴掌。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缓解着他的罪恶感,被训诫的痛让他知道自己还能获得追随的资格,未被抛弃的安全感让他渴求更多的疼痛,他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什幺心情,他只知道无论哪一种现在都不应该出现,他应该解决问题,对——他要解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