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拉起来、送她回家去。
赵泽雍拍板道:“此事纯属误会。但方家未查清事实便发难,冤屈他人,算过错方,负主要责任!”
方娥娘顿时呼天抢地嚎哭起来,拉着女儿就打,被赵泽雍严厉喝令绑起来、堵嘴。
天底下为什么有这样的母亲?容佑棠赶紧把方小珍拉开、挡在身后,十分愤慨,难以理解。
渐渐的,众人都看韩飞鸿:这位是两朝元老、权倾朝野的重臣,又是韩如昆的父亲、韩家家主。他穿绛紫华服、头戴雀羽绒帽,两颊各一道深深法令纹,须发皆白,两手交握。
由于是在北营地盘,庆王必须管到底。这种事双方一般会选择私了。
赵泽雍正色询问倒霉男方:
“韩如昆,真相现已查明,你准备如何?”
韩如昆刚要说话,却被一直安静旁观的父亲抬手阻止,韩太傅长叹息,起身,欲双膝下跪。
第58章
韩太傅要跪?!如今除朝堂以外,君臣相见时连陛下都多半免了他的礼!
郭达不由得心惊,下意识抢步想拦——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跪下去,那是两朝元老、我祖父生前的同僚,传出去表哥的名声就难听了!
“太傅万万不可!”郭达脱口而出。
“您坐下说话。”赵泽雍眼疾手快,稳稳把人托住,亲自送回座椅,皱眉问:“太傅何故如此?”
韩飞鸿一改之前面无表情的肃穆模样,坚持不肯坐,反而极力劝赵泽雍坐着,他站着,老态龙钟,愧疚万分道:“庆王殿下,您快别折煞老臣了!今日之事,犬子虽是被冤屈,可他也有过错,教子无方,老臣责无旁贷,不敢推脱!若是在家里,任凭犬子如何舍米舍粮、舍糕点,老臣都是支持的,只当为陛下、为成国、为小家做好事积功德。可军中不比家中,他在您麾下效力,理应尽职尽责、尽心尽力,‘舍糕点哄孩子’,此事外面做得,军中却不应该,当差不够严谨!”韩飞鸿沉重反省后,又横眉立目,喘吁吁,厉声责斥独子:“还有脸喊冤?若不是你疏忽大意,怎会落入小人圈套?中雕虫小技?为父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来了北营,差事办得马马虎虎,麻烦却招了一大个!耽误庆王殿下多少时辰、多少精力?逆子!跪好了!还不赶紧向庆王殿下、八皇子殿下请罪?八殿下为了你的事,奔走相帮,伤得那样重,若陛下听闻,还不知心疼得什么样!”
训斥一通后,韩飞鸿失望皱眉,呛咳起来,肺管子闷响,又恳切对赵泽雍拱手说:“老臣汗颜,委实汗颜!请庆王殿下全权裁断,朝野都传您公正严明,老臣父子断不会有所不满。”
当朝元老重臣站着,摇摇晃晃,步履蹒跚,拳拳一片严父爱子之心昭然可见。且言语极谦和,对皇子毕恭毕敬——哪怕是对着女儿的陪嫁丫头生的八皇子。
“太傅如此深明大义,本王才应该汗颜。”赵泽雍再度起身,强硬把老人家按坐下。
姜果然是老的辣!
世人皆知,对乞丐贫民施舍食物才叫做好事、积功德。
容佑棠叹为观止:韩太傅这一席话,虽斯文有礼,却毫不留情把方彦家打成“居心叵测施展雕虫小技陷害纯良的小人”,又当众痛斥儿子、向受伤的八皇子表达歉疚,并把处置权交给庆王。滴水不漏,让人没话说。
韩如昆被训得老老实实跪着,半句不敢顶撞,显然对父亲十分敬畏。他果然恭谨道:“卑职惭愧,愿听凭庆王殿下公裁。”而后又对八皇子磕头告罪:“都是因为卑职惹的麻烦,才导致您受伤,论罪当罚。卑职回去就会详细奏明陛下,甘受任何处置。”
赵泽宁吊着左臂,半身斑斑血点,浑身污渍尘屑,颇为狼狈。只见他起身弯腰搀起韩如昆,大方笑道:“韩公子快快请起!我这伤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小心罢了。当时村里黑漆漆,我们以为发现了出走的方小珍,全力去追,谁曾想不但没找到人,反而摔倒!初次出宫历练,不但没帮上三哥的忙,反而添乱,我自己都没脸说,哎,你可千万别告诉父皇,否则真丢死人了!”赵泽宁状似非常窘迫,满脸毛头愣小子的莽撞之色。
韩如昆不免有些感动,但长期的严苛家训让他习惯性下意识地望向父亲——
“多谢八殿下宽恕小儿。但皇子受了这样重伤,老臣不敢有所隐瞒,必须奏明陛下,至少要让陛下知情,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了。”韩飞鸿郑重一拱手,沧桑无奈道:“逆子,还不快快谢恩?”
韩如昆毕恭毕敬磕头:“卑职叩谢殿下宽恕!”
容佑棠暗忖:这次意外,韩太傅、韩如昆、庆王殿下,三人都要上奏说明,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赵泽宁忙不迭避了又避,吊着左臂,灵活躲闪腾挪,一副没心没肺的无所谓模样,笑嘻嘻道:“都说不关你们事了,我自己摔的。三哥,快打发她们走吧,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不可理喻的妇人,脸皮估计有皇墙厚!”
“八弟,你有伤在身,坐好,别动来动去。”赵泽雍温和嘱咐,又板着脸训导:“正在议事,严肃些。”
“哦。”赵泽宁百无聊赖坐回去,毫不掩饰鄙夷,时不时好奇看方娥娘:方娥娘因喧噪撒泼,被绑起来堵了嘴,却仍吱唔着发出哭声。方小珍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没读过书,只跟着里正家的姑娘学过写自己名字,却奇迹地听懂了韩飞鸿那番话。她低头、缩脖子、耸肩含胸,恨不得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