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唇角含笑,却让人无端的不寒而栗。
“此事就不劳兄长费心了。”靖和看着靖珩,浅笑道:“我如今,也应当好好整顿府内了。”
“万事小心。”靖珩深知自己那五弟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说,“此事非同小可,我明日进宫向母妃请安时会提及此事,那人能在你的药里做手脚,无论是哪一方,都要好好防备。”
“我明白。”靖和闭上眼,“我有分寸。”
靖珩点点头,便离开了。
靖和低垂着眸子,苍白的面颊一丝血色也无。
桓澜想了想,掏出几盒做好的糖果,放到桌子上;“这几盒是新制的糖果,王爷尝尝。”
“你不说本王都差点忘了。”靖和打开盒子,捻起一颗糖含在嘴里,勾了勾唇:“上次你给本王的糖果确实不错。”
只有这时,那个定王殿下才露出孩子一般的神色。
桓澜突然想起,这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王爷,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看似备受宠爱,实则腹背受敌。
□□皇家,父子兄弟之情从来都是凉薄如水的,被亲生父亲算计,被自己的兄长算计......这样的日子,换做谁都天真不起来。
身在帝王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幸。
这么想着,桓澜轻声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整日里愁眉苦脸做什么?”坐在椅子上的定王殿下瞥了一眼站着的小神医,调笑道。
“无事。”
桓澜虽是这么说,靖和却也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站起身,笑道:“你可是在感叹这帝王无情?”
不待桓澜回答,靖和却悠哉的拿起一边的小水壶给那花浇起了水。
“生在何处固然身不由己,但如何做却是由自身决定。”靖和慢悠悠的道,“父皇虽说防备着我们,却也不曾想过要我们几个兄弟的性命,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罢了。”
靖和说得轻松,桓澜却知晓这“合格的接班人”并不是那么好当。
过于平庸不行,锋芒过露也不行,一点一点揣摩帝心,一丝一丝积攒人脉,有些人甚至是用尽了一生的工夫,才将那一身骨血生生熬成了帝王。
“放心,”靖和看着郁郁葱葱的花树,轻声道:“本王对那个位子从没有兴趣。”
桓澜并不明白他那句“放心”是何意,但却莫名的心下一松。
☆、8
从那日后,定王府里本就很少的人就变得更少了。
靖珩曾经提过要不要在定王府里再加上一些人手却都被拒绝了,靖和的理由很简单:人贵精不贵多。
想起查出来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靖珩也就不再多说,却提起若是靖和身体好些了还是进宫一趟。
靖和知道自家姨母得知那些下药的事情一定会担心,于是笑着应下。
“对了,让你的小大夫也一起进宫吧。”靖珩临走前突然开口:“毕竟母妃那里......”接下来的话,二人心知肚明。
点头答应后靖和便递上了进宫探望姨母的折子。
由于靖和身体一向虚弱,禁不起来回折腾,所以明帝也就免了他每日的早朝与请安,是以靖和极少进宫,虽说皇子出入宫廷不需多少章程,但对于他这个极少进宫的人而言,越是礼节上做得滴水不漏就越能减少麻烦。
折子很快就准了。
桓澜听到靖和遣人来告知每日一同进宫的消息,只觉头疼。
......他一个男子这么随意出入内宫真的好吗?
虽是这么想着,桓澜还是开始着手准备明天进宫要带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靖和听说定王有请便揉了揉脸,走出门时还顺便拍了下在窝里假寐的大猫。
靖和看着那个少年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桓澜依言坐下,就听一旁的绿萝道:“王爷,可否开始传早膳?”
“传吧。”靖和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
桓澜知晓对方一定时刚刚起床血脉流通不畅,因此走过去在靖和头上几个穴道轻轻按摩几下,问道:“晕眩是否好些了?”
“嗯。”对方微仰着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侍女们鱼贯而入,将早膳放在桌上后悄无声息的退出。
“先用早膳吧。”靖和伸手按住桓澜的手,缓缓道。
“不是要进宫的吗?”桓澜看着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抽了抽嘴角。
“父皇他们应当还在上早朝......不急。你先陪本王用过早膳再说。”
可他们不是要去拜访凌妃娘娘的吗?
桓澜无声的叹了口气,坐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