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垂着的手上松松夹着一只烟。
是边简。
而看着天空发着呆的边简没有注意到顾期颐正看着他。
顾期颐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远远地举起手来,和边简打招呼,“在看什么?”
“天是绿色的。”边简最后吸了一口烟,打开了车门。
“那就奇怪了,我昨天看到的是粉红的。”顾期颐随便扯了一句,“你最近总是抽烟。”
“我在想事情。”边简有点烦躁,揉了揉头发,形象邋遢了下来。
“我比较喜欢你以前思考事情的方法——就是拿着笔涂涂画画。”顾期颐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边简顿了一下,随后就开启了发动机。
“嗯,拍摄怎么样?”
“还好,当了一上午的木偶。”顾期颐自知有些咄咄逼人,其实话刚出口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摄影师和设计师是同一个人,什么姿势都是指定的。”
“谁?不过说了我大概也不知道。”
“蒙辛。”
边简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这么一个人,“等会要送你去学校么?你是不是快要期末考了?”
“再两个星期吧。”想到学校里的各种事情,顾期颐都不是那么愉快。伸手按下一边的车窗,透着冰凉的空气一下子充满了车内,驱散了那点温暖。
这一阵凉风连带着两个人的话头也吹散了,车子里沉默了起来。
“对了,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边简再次开口问。
顾期颐有点意外,“还有一个多月呢。”
“是啊,你要好好想。”边简开进停车场,停好车,“我打算七年份的一并补给你。”
顾期颐仔细想了想,却发现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再回神,边简已经拉着自己的手,回到了家里。
家里恢复了有人长期住的样子,咖啡杯和衣服随意摆放着,烟灰缸也满了起来。
“我还有事,晚点接你回学校。”边简厅的那口大钟,和顾期颐摆了摆手,表示要走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的。”顾期颐立刻接上,“我……自己回去就好。”
边简也不多说,只是意味不明地点点头,就离开了。
顾期颐在原地站在,有些木然,他不喜欢阿简为自己忙这忙那,好像自己是个孩子一样。但是有些话,顾期颐害怕只是自己一时口快,却伤害到阿简。而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达。
这种时候,顾期颐总是会想起3号楼4楼,那个过于偏僻的空间,那一小片晚霞,还有另一个人。
晃了晃脑袋,顾期颐不愿去想徐知。
摩挲着那本《王尔德传》,徐知放下了整理了一半的其他书籍。
他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也和一些同学聊过天。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想回到了四年前的高中时代,但是角色已经互换了。觉得高中时代没什么忧虑,但其实很多人都有些小问题,有的会闭口不言,有的则会寻找帮助。
但没有哪个同学,给徐知留下的印象比顾期颐还要深。
对于一个人执迷不悟地追寻,对于对与错界限的一再坚持,执拗单纯得像个孩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固执的孩子,让自己不管眼前的事情,去考一次北影的研究生;同样也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不动声色地欺骗了自己,把谎言说得振振有词。
“大概不会再见了吧。”徐知把书收到一边,喃喃自语,同时,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男孩的感情。
想起那天顾期颐来找自己的时候的样子,还有顾期颐发来的道歉短信,徐知的语气里多少有点不确定,“也许,该听听他的解释。”
是敲门声打断了徐知的自言自语。
漫无目的的顾期颐在自家狭窄的储物间找到了边简的那些设计稿、人台、那些价值不菲的图册和书本。连同那天在天井外看见的格子外壳的id,现在的顾期颐知道,那个格子是rry的标志图案。
人台上还缠着白坯布,插着珠针,放在晚上,完全可以去吓人玩。
手抚摸过人台的曲线,顾期颐嘴角半扯着,但是眼中完全没有笑意,他比谁都期待着这件衣服的完成。
这样想着,顾期颐有点恍惚起来。
隐约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看了边简并没有放弃送自己回学校的想法。鬼使神差地,顾期颐带上个储物间的门,屏住呼吸不出声。
“小颐?”外面传来边简的声音。
顾期颐没有回话,狭小的储物间里回荡的是顾期颐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如果被找到了,顾期颐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说辞。
找寻顾期颐的声音没有停下,却是轻了下去,大概是上楼了。
这个空当里,顾期颐有点慌张,毕竟不能永远呆在里面,该不该趁此机会逃出家去?
然而,边简没有给顾期颐太多时间,因为声音又响了起来,片刻后,才停了下来。
周末的酒吧格外混乱,尹天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恶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戒掉。”尹天鸿唱了一夜的嗓音格外暗哑,“我送你去,费用我出,其他的,我不会借你钱的。”
“小鸿,我……”对面的男人张了张口,又摇摇头,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看不出男人本来的肤色,“我不想他知道……”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在当模特的时候认识的?”尹天鸿没好气地问,“他们……只不过就是玩玩,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