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冷气很足,黑白色的装饰这回看起来显得有些冷淡了。母亲不说话,径直坐在椅子上。她的脸铁青,像是被水洗过,空气里的清凉让人激起j-i皮疙瘩,但气氛依然紧张。
“今儿怎么来店里了?还生气了?”
“哼!”母亲把我的衣服掀开,露着大片大片的青紫。
“这是怎么弄的?”
母亲看着他,瞪着一双眼。
“怎么可能?”
母亲仍旧不说话,却忽然笑了。然后说“你连个技校都没上,你弟弟高中上了四五年吧?”她看着父亲“我记得他没有工作。”
过了几天,在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要让儿子和老伴来帮忙,店里父亲一个人终究不行,太累了。不几天,家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闹哄哄的老头儿和一个眼睛晶晶亮的年轻人。
“你能不能给你弟涨点钱?”老头说。“他一个人在外面住总归花钱些。”
“除去你俩的工资,加上房租,水电,我们能落多少?孩子又小,霞也不能工作,一家子要养活。”父亲面带难色。
“那你们总归是有的,你弟弟那么大了,连存款都没有,怎么结婚。就涨三百吧。”他越说越激动。
“呵?”母亲终于忍不住了,“你不看看自己干的那点活,还涨三百,想都别想。”
“你怎么说话呢?”他脸色发红,很是生气。“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我怎么说?”母亲忽然笑,“那要看你们怎么做?”她瞪着老头儿,他在有些脏腻的灰色外套中像一个乞丐。
“你也太不尊重长辈了,也不知是哪家养的闺女?”老太太的笑绷不住了。
“哪家闺女?哪家也好过你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虎毒不食子呢?”父亲拉拉母亲,“你起开,真当自己是他们一家人,我看你压根就不是他们亲生的。”然后进了屋。
“强啊,你看看你媳妇···”一阵数落谩骂。
“我呸,你们要脸不要脸,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们出过一分钱吗?”说完母亲丢出一份单子,是父亲在结婚前的借据。父亲不再说话。
“从今天起,都给我滚蛋。”老太太刚想说话,被母亲打断“你少看,看什么看,我儿子身上的伤就是你打的,一把年纪了,也真干得出来。还有你,成天给你小儿子买这买那,怎么没见给你孙子买个糖。大儿子初中毕业,老二上到高中,高中上了四年,心有那么偏?”
老头子气的嘴唇发抖,“你闭嘴,给我滚。”
“我滚?这房子你出一分钱了?你才滚,全都给我滚。”母亲难得的强硬,像是发疯了一样,父亲说,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母亲发过那么大的脾气。
他们终究是走了。在父亲充满疲倦的双眼的注视下,一少两老一前两后的走着。父亲看着老两口蹒跚的脚步,带着一些无奈的叹了声气。
母亲仍旧在家里忙一些家务,偶尔去店里看看。她抱着我,走的缓慢,一步一个喘息,不算宽的肩膀显得消瘦。大约是生活的缘故,照片中这时候的她打扮极其简单。宽松的水蓝色棉布孕妇装,有点松垮的挂在身上,脸型微微有些发胖,看不出来太多变化,但眼角眉梢的冷静始终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她了。
“呦,今天伙食不错。”父亲轻快地说。
“炖了点排骨,最近r_ou_涨价的厉害,快吃不起了。”母亲抱着我坐着,翻看着账本,对着账。“新闻上说,新疆那边猪r_ou_贵的一个月工资只够买两斤r_ou_。”
“是吗?那么夸张。”父亲嘴里有饭,说话含糊不清。
“这账?”母亲有些迟疑。“最近生意不好?流水少了大半。”
“恩。是不太好。”
“是吗?前儿隔壁邻居还夸你手艺好,客人排队。”母亲微微一笑。“平日里生意差也不过少个一两成,这次直接都没有毛利了。”
“天热,人少。”父亲有些不耐烦。
“他们拿走了至少两个月的流水。”
“那毕竟是我的父母。”
“我们一家还过不过了!”又是一阵争吵。记忆里,父母总免不了争吵,开始他们在自己房里关上门吵,到后来就是明目张胆的吵了。无非又是爷爷n_ain_ai又从店里拿了钱给小叔。从他们在店里拿钱再到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n_ain_ai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生日礼物,从来没给过我压岁钱,从来没给我买过衣服。但这些事让母亲很烦躁,后来才知晓,不是烦躁,是委屈。
小叔已经三十岁了,n_ain_ai还总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所有的妈妈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只是后来发现,事实往往与表象不符。他不愿意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最讨人厌的是,他还抢我的糖果和酸n_ai。n_ain_ai也真受得了他,他的屋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家里面都透着一股子老式厕所的味道。所有的邻居都成天议论他,一个成年男子,什么也不干,总是会遭人非议。这一切在我十多岁的时候他考上了一个含金量十足的什么证还是什么大学而结束。
那天,一条街的街坊都去他们家吃饭,说是有出息了,招待大家。老式的街道,摆不下桌子,便全都摆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