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记得在所有人的笑声中,在这个午后,好像所有的过去都消失不见。大概会记在心里吧。后来听说小叔去相亲,对方是个保姆,三十来岁,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直爽大方。听说对方对我小叔挺有意思的,只是小叔不愿意,他是一个知识分子,自是看不上一个保姆的。这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好像挺对。再后来,听说那个女保姆帮一个高官家里抚养大了两个孩子,这家人心存感激,送了她一辆车,又给她一笔钱。她衣锦还乡时小叔已经因为收礼被人检举,丢掉了工作。总归是人家的事,人家的福气,与我无关的。
我三岁上幼儿园时,母亲就又开始到店里工作了。她的话不多,也不爱笑。但是会常常来接我上学。一双双高跟鞋踩过去,上学的路上便是她的打扮最为优雅又j-i,ng致的了。她不爱一些黯淡的衣服,哪怕是黑色,也必定黑的最耀眼。她的格子外套是针织的,简单的披在身上,确实实的耀眼,好像她那件灰色的拖地大衣,虽是灰色,但是在人群里必然耀眼。女人的自信,不仅仅是一件件光彩的衣服,还有淡淡的从容与自信,即使后来她什么都没了,也是自信且优雅的。就像她眼睛里永远的坚定,不仅仅是一个浓重的复古妆和格子彩色外套可以撑起来的。
作为一个理发师,母亲虽然尽心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或者说天分。虽然是学的理发,一开始时,她的技艺却并没有父亲好。父亲之前在一家很大的理发店里学习,几年后成了首席理发师。而母亲虽然在老徐那里实至名归的第一,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归咎于老徐的栽培,尽管作为一个理发师她并不差,却没有野路子的父亲有天分。一开始,是如此的,但是几年后,情况一点点变化。与其说父亲不如母亲了,更贴切的是,母亲进步了。母亲从来都不会屈居人后的,她会一点点的学习新的东西,从厨艺到技艺。
她减去以前的长发,将头发染成了明亮的亚麻色,拉了又烫,烫了又拉,直到出现和杂志上一样的半透明质感。以前的衣服也没见她穿过,大约是过时了。偶尔她会翻箱倒柜的把东西翻出来,洗洗晒晒。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她那件似青非青,似蓝非蓝的纱状披肩时,才明白她只是不愿再穿了。她也像以前以前一样化妆,而且越来越j-i,ng致时髦,却再也没有穿过那些衣服。在阳光下,她的头发散发着金色的光,柔和的罩在脸上,很美。
父亲的样子像他的技艺一样,始终年轻。始终不够成熟的容貌带着一点点年轻的笑容,闪着一些些光。只是终日的琐碎终究是让他烦了,也许是父母亲和弟弟的行为让他讨厌,也许是母亲和他的争吵让他感到厌倦,也许是夹在他们中间让他不好做人。总之,他突发奇想的要回老家办厂子。
母亲不知怎么想的,竟同意了。父亲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在一片林地上轰轰烈烈的开办了水泥管厂。开工两天,就有一大堆人开着警车来了,说是占用可耕地,而且没有伐木许可就破坏植被,要让他们停工。父亲忙里忙外的,不知道怎么着可好。不知是谁说:没有打点好关系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多事。于是又急匆匆的找人,请客,塞了好些钱才办成。一来二去,竟然从春天拖到了夏天。林地里长满了藤蔓青草,他们缠绕在一起,分不出哪里是原先的土地。
等到各色的机器再次光临这片土地时,原先的痕迹已然找不到了。而水泥管厂终究是轰隆隆的盖起来了,大片的厂房看起来很是宏大。只是,这样母亲就忙不过来店,她每天都忙里忙外,家里店里两头转。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上了初中。小学时,母亲会来接我回家,后来大一点,我也就自己上下学了。我记得上下学路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梧桐树,夏天投下厚厚的y-in凉,秋天会落下片片枯纷繁的枯黄,然后会有人扫走这些落叶,减去多余的树枝。中部的冬天,总是带着干涩的风。在萧瑟的秋风中,初中开学,这天的太阳格外的亮,倒不像是秋天,竟带着春日的明媚。新学校不是很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放学后,我会先去店里,和母亲一起回家,或者在店里做作业。
我像往常一样的走在这条布满岁月痕迹的水泥小道上,有人在晃着梧桐树的树枝,想把叶子晃下来。我走的很慢,我的衣服在学校被别人划脏了,后座的女生老把她的钢笔乱放,尽管我知道那笔很贵,但总归不是很好。母亲总是好像看不到似的,淡淡然的把衣服塞到洗衣机里。但她很在乎我的成绩,每次考的不好便对我大呼小叫,然后会在假期帮我报补习班。这次小升初,她就在暑假报了一个英语补习班,帮我提前学习一些,不至于在学校太吃力。所以,在学校里,我的成绩总是很好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受欢迎,总有人用各种话讽刺我,好像我的成绩是抢了他们的似的。
我正想着,就听到了站在店外的母亲在讲电话,大概是在跟父亲说话,听她的语气像是,“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