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回来,难道是跟其他人一块儿的吗?”
袁誓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遇难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被一张砂纸擦过喉咙,血肉都被磨掉了一层,疼得厉害。
另外两人也沉默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中年女人被救之后醒了过来,闭口不提是谁救了她。赵政委得知这一消息,气得把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茶杯都摔了,破口大骂:“他妈的!我们的兵救了人死了,竟然连句感谢都得不到!妈的!”他此刻竟恨极自己以往没多学几句骂人的话,不然也不会气急之下找不到话说。他在帐篷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想转身回去喝口茶冷静一下,却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摔了。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干脆把自己摔到了椅子上。抬头发现袁誓还立在那里,赵政委尽量平稳呼吸,道:“那个兵是你朋友吧?你放心,我会跟他们领导联系,给他请功,再看能不能让记者把他的事迹好好写一写……”
袁誓面上没什么表情,干巴巴地道:“谢谢政委。”
赵政委没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满,反而相当理解,他神情略显疲惫,道:“你先回去吧,跟别人换个岗,歇一下,明天还要继续抢险,别太累了。”
看见袁誓离开,赵政委在椅子上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附近的帐篷,找抗洪抢险的另外几个指挥,讨论凌旭遇难的后续处理问题。
袁誓回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场所,心里有些难过。他本身的性格并不招人喜欢,所以也没什么朋友,只有凌旭是从军校认识之后还一直联系的,而这唯一的朋友在他面前永远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总觉得能听到凌旭在喊“救命”。每次回想起来都越发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不这样的话,自己唯一的朋友也不会死……可是又一想,就算知道结果,按照两人的性格,都会选择救人的——因为他们是军人,只要穿着这身衣服,就必须把自己放在最后。所以袁誓长长叹了口气,无比内疚: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有没有可能挽回呢?
袁誓昨晚几乎一夜无眠,千里之外的俞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一晚上做了无数个梦,梦里的他一会儿被水淹,一会儿被丧尸追,一会儿跟人吵架,一会儿哭得死去活来……累得要死。早上起来对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眼下一片青黑;刷牙的时候一抬手,只觉得浑身都疼,这一觉睡下来还不如不睡。
秦市已经放晴,又开启了“铁板烧”模式,外面大太阳,晒得很,所以一家人都没出门,窝在客厅沙发上吹着空调看电视。电视遥控器被家里地位最高的孟青占领了,重放最近的狗血电视剧。俞正清坐在沙发中间,抱着平板看他的谍战片。俞然自己拿着手机刷微博。刷了半天,手指停在屏幕上,点开了一则新闻。
里面讲的是一个军人在救人过程中遇难,之后的内容大概就是表扬和鼓励他人学习。俞然看着配图里的一张证件照,觉得有点熟悉:凌旭这名字在哪里看到过……
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俞然此刻又开始不安起来。他给袁誓打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尽管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不拨这个电话,总感觉心里发慌似的。这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并没有缓解内心的烦躁,俞然只好跟爸妈说了声,然后自己钻去屋里,把门合上了。
开机登录游戏,俞然把刀疤脸的幺蛾子和尚号拿出来,去了主城广场,随便找了个小号插旗。对面的小号确实是新手,俞然脱了好几件装备,血量比他还低却还是完虐了他,最后小号哭唧唧地发了个qwq表情,再也不接受切磋请求。
俞然平时对这种欺负菜鸟的行为还是蛮唾弃的,不过他自己装备落后了很多,又不怎么上线,跟高手打纯属自虐——他今天心情不好,没那么好的心态爬起来再来,就只好欺负一下新手缓和心情。给刚刚的小号发了个颜文字的“加油”,俞然对这种虐菜的行为也失去了兴趣,随便飞去一个低级副本,挂机烧点卡。
副本里的风景仿佛永远都定格在同一刻:天空湛碧如洗,白云如练,就连偶尔掠过的飞鸟都是一个模式,无限循环。
幺蛾子和尚已经在做待机动作,偶尔挥挥棍子,探头往往远方,本来还算正常的动作,因为这身不伦不类的滑稽装扮,显得格外搞笑。
俞然翻翻商城,看到还有些通宝,闲的无聊,干脆去捏了个脸。只是等他即将按下确认支付的时候,一看这张脸,竟跟袁誓有几分相似。倒不知是他无意间捏出来对方的模样,还是生生把这张脸看出了相似来。
他最后还是确认支付了,又买了一身黑色劲装,一顶白发和一个黑色斗笠,最后卸下了幺蛾子翅膀的挂件,俨然一只妖僧。操作着焕然一新的角色到处飞去截了好几十张图,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俞然扔下鼠标,闭目倒在椅子上,后背被木椅的横栏硌得不大舒服,便又侧了侧身。
忽然听到游戏里密聊的滴滴声,睁眼一看,是姜运文。
“又在玩游戏?你去问了么?”
乍一看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不过上次的话题也没过多久,所以俞然还记得前情,便敲字:
“问了,他给我打的电话,说等两天去救灾的一线,让我别担心。”
这个结果确实没出姜运文的预料,因此,他对自己好友此刻的心情有些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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