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司郁疆揉了揉眉心后又拿起那张羊皮纸地图继续盯着看。
炎之迟疑片刻后从腰带里侧取出一物,双手递给司司郁疆,垂眸道:“昨日在青碧县时,影罗让属下转交给殿下的,道是无意间从一家当铺掌柜手上得到的。”
司郁疆抬眸,在看到炎之手里的东西时,眼神倏尔变得暗沉,眉心紧蹙。
只因那被炎之呈在手上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一块雕工精致的羊脂白玉佩,正是那日在南碧城西南破巷里他给冬暖故作为交易的玉佩,他的随身玉佩。
司郁疆的眼神有些阴有些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手将那块玉佩拿到手中,声音沉得不能再沉问道:“再说一遍,影罗在哪儿得到的?”
“回殿下,影罗说是无意间从一家当铺掌柜手上得到的。”炎之有些紧张,将头垂得低低的。
“当铺?”司郁疆将眉心拧得更紧了,眼神也更寒沉了一分,似不能相信炎之的话一般,反问了一句。
“是,殿下。”炎之据实而答。
当铺?司郁疆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玉佩,眼神暗暗沉浮不定,她……竟把这块玉佩拿去当了!?
司郁疆忽然将玉佩紧抓在手里,再抬眸看向炎之时眼神很是阴沉,便是声音都是阴阴沉沉的,“为何昨日在青碧县时不说?”
“殿下恕罪!”炎之将头垂得更低了,改端坐为单膝跪地,紧张道,“因为属下担心殿下会因此而耽搁回京畿的时辰,是以——”
“是以就擅自做决定今日才将此物呈上给我是吗?”司郁疆声音不大却阴沉得有些可怕,“炎之,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不敢!”炎之很紧张,却是没有打算就此住口的打算,只是绷直腰杆恭敬道,“殿下心里想什么属下猜得到也看得出,可是当前时局殿下绝不可再耽搁回京时辰,殿下需速速回京面见王上才是,倘殿下觉得属下说错了做错了,殿下要处置属下,属下也绝无怨言!”
炎之虽是低着头,然却字字坚定铿锵,不是不怕司郁疆动怒降罪,而是早已做了受罚的准备。
只是半晌过去了,既未觉到司郁疆生气,也未听到他说话,于是炎之再一次斗胆,擅自抬起头看司郁疆的反应。
就在炎之正抬头时,司郁疆轻轻淡淡地开口了,“炎之,你猜得到看得出我心中所想是什么?”
炎之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道:“殿下听错了,属下什么都没有说。”
司郁疆却是沉沉一声,“说。”
炎之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让炎陵查左相府的女眷,并且这些日子属下时常发现殿下失神,那失神的模样就像……”
炎之说到这儿迟疑着不敢说下去了,司郁疆倒是没有愠怒,反是微微扬眉问道:“就像什么?”
炎之没法,只能借着道:“就像属下刚识得属下妻子时的模样。”
殿下那时常失神又不知不觉微笑又蹙眉的模样就像想起了心仪的姑娘了一般,连眼神都是柔和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呵呵……”司郁疆听了炎之的话后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笑出了声,面上非但没有责怪与愠恼之态,反是显得心情颇为不错,令炎之有些忐忑,这一时半会儿倒是摸不准他的脾气了,只重新将头低下等待责罚。
只听司郁疆轻轻笑道:“炎之啊炎之,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殿下,十年了。”炎之恭恭敬敬答道。
“十年了,这十年来我倒从没有看出炎之你还有察言观色观得到别人心里去的本事。”司郁疆将羊皮纸地图又放回了手边的小几上,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白玉佩,又问道,“那我问你,一个女子若是将一个男子送给她的玉佩当到当铺去,你觉得,在这个女子心里,这个男子占几分重量?”
炎之不答话了,脸色为难得有些难看。
然司郁疆却不打算让他不回答,“回答。”
“属下觉得,这个分量应该像绿豆一般大。”炎之斟酌半晌终于难看着一张脸答道,然回答完后发现不够贴切,又改口道,“属下说错了,该是一粒生米那样大。”
“……”司郁疆眉梢抖了抖,看着一脸面色难看又恭敬的炎之,既觉无奈又觉好笑,不由又笑了,“炎之,你知道你与炎陵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吗?”
炎之抬头,一脸不解,不知为何司郁疆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只是主子问话且有属下不答的道理,于是诚实道:“属下不知。”
司郁疆轻轻一笑,道:“嘴巴太诚实,诚实得欠打。”
“哈哈……”在外边驾车的炎陵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边驾车边对马车里的司郁疆道,“殿下想扇就只管扇他嘴巴,他媳妇也嫌他那张嘴太蠢。”
“……”炎之的脸色有些难看。
“一粒生米,或许还是高估我在她心里的分量了,我倒觉得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连一粒生米的分量都没有。”司郁疆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玉佩,眼神有些失落,语气也有些失落,“但凡有一点点分量,也无人会将别人赠予的东西拿去当。”
不过,说到底,这玉佩也根本算不得是他赠予她的,准确来说是抵做银两给她的报酬,为他处理伤口的报酬。
说来也奇怪,不过是一次本不该有的碰面而已,他如何就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念念不忘了?
而她将这块玉佩当掉,只怕是完完全全将他